洗漱的时候,十九很规矩,帮阎温脱了上?衣之后,就退出外间等着。
阎温在十九解他的中衣带子的时候,就垂着头面红耳赤,好在有散落的头发作为?遮挡,十九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他的眼睛还有点微红,垂在两侧的手规矩的很,没有捂这里捂那里的,明显一副新媳妇洞房花烛夜,任人予取予求的模样。
但是?操蛋的是?十九,她生怕再触及阎温的忌讳,这才将人给哄回来,没敢得寸进尺,也没发现阎温今天?和往常有什么不?同。
不?过十九退出里间,阎温还是?长长的吁出一口气,心想着还是?慢慢来吧,一下子……他也接受不?了,况且关于两人间到底要怎么亲近,他倒是?早早的将懂这方面的人找好了,可?是?始终过不?了心中那关,根本没召见?过。
阎温慢慢沉入浴桶,热气氤氲,他的脸色始终在红和更红之间来回转换,手里拿着布巾,搓的心不?在焉,竖起耳朵听?着外间时不?时传来的走动声,脚步声像是?踩在他的心上?。
阎温身边这个新的小内侍有些眼生,但是?人倒是?激灵,尤其对十九的态度格外殷切,是?十九进宫这么久,除青山之外,唯一对她礼数周全,回话都必须带上?“回陛下”的人。
十九听?着也挺受用,感?叹果然人人都爱奉承,她吩咐小内侍去?膳食房取醒酒的汤药,小内侍腰身躬的十九都有点不?好意思,恭敬回到,“回陛下,醒酒汤药早早便备好了,奴这便去?取来。”
十九点头,又吩咐道,“再去?膳食房取些青粥甜点,爽口小菜。”
“诺。”小内侍后退着走,一直面对十九退到门口,这才转身小跑着出去?。
十九心中有些生三回和青山的气,有心想问问这小内侍的名字,跟阎温讨了放在自己身边伺候,不?过想起阎温那活脱脱陈醋坛子成精的德行,连看?人几眼,还是?想着他看?的,都能弄出这种事情来,十九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行,以后她身边连内侍都不?能用,索性直接用宫女姑姑……可?是?宫女姑姑,十九想到阎温这个那个的忌讳,似乎也不?太方便。
能进得宫的一个个都是?姿容秀美的,要么生的波涛汹涌,要么就是?妩媚动人,燕瘦环肥不?一而足,若是?将来阎温知道了女子的好处,再被这帮婢女晃花了眼,嫌弃她不?够味道想尝鲜,她他娘的找谁讲理去?呢。
十九在外间的门口转了一会儿,想来想去?,两人之间就只有一个办法,那便是?相互伺候,整天?晃在眼前的都只有对方,想要分心也不?成,这样才两全其美。
小内侍腿脚很快,十九要的东西他很快端过来,只不?过阎温这个澡洗的时间真的挺久,十九怕东西都凉了,再说洗久了身上?也会抽抽,水也凉啊。
于是?她走进里间,站在屏风的外面,敲了敲屏风,“大人,可?洗好了吗?泡的久了会起皱。”
阎温正穿衣服,吓的脚底下一滑,扶了下屏风才站定,从脖子到耳根唰的红透,也不?知道这一会儿都想什么呢心虚成这个样子。
稳住身形,清了清嗓子才道,“就好了。”
十九这才转到外间,等了一会儿,阎温穿好了衣袍,披散着头发出来,除了脸上?仍旧挥之不?去?的红,看?不?出一丝异常。
十九一见?他过来连忙上?前拉着他走到软塌边上?,将醒酒汤药递给阎温,“大人快喝,温度正好。”
她瞧着阎温的脸色,想他是?酒劲还未退,阎温其实早醒了,他自持,但是?酒量还是?不?错的,脸上?持续不?断的红晕,一半上?是?热水中浸泡,一半纯属他自己的原因?。
不?过他从善如流的接过,一脸严肃的喝下去?,然后跟着十九坐在软塌边上?,乖乖的将十九递到他面前的吃食,都慢条斯理的朝嘴里送。
这种感?觉真的太久违,两人先前明明日日在一起,可?是?总觉得之间隔着无形的壁垒,到后来,甚至没有一开始没有在一起的时候亲密。
但是?此刻不?同,阎温看?着十九忙活,有种两人又回到先前的错觉,那时十九整日绞尽脑汁的朝他身边凑,殷切的让他招架不?住……
“你也吃些。”阎温手中拿着一个软软的甜糕,掐上?去?就塌陷了一块,他正要朝自己的嘴边送,看?到十九满含笑?意的看?着自己,顿了顿,将甜糕送到她的嘴边,“这个好吃。”
十九愣了下,然后嘴角的笑?意更浓,张大嘴,将甜糕和阎温的指尖一块含进去?,还不?轻不?重的咬了下,这才将甜糕叼走。
似乎从前,也有这么一次,可?阎温仍旧让她咬的险些蹦起来,缩回手指后,也不?知道脑子里面在想什么,下意识的就放进自己的嘴边吸了下上?面的水渍。
十九瞧见?,一口气抽岔了地方,被甜腻腻的小糖糕咔住了嗓子,勉强咽下去?还是?一个劲的咳,阎温放下手中的东西给她顺后背,十九抓住机会,转头就照着阎温看?上?去?比甜糕还要软的嘴唇叼了一口。
阎温则是?毫无迟疑的勾住她的脖子,绵长又甜蜜的吻下来。
唇分时,两人一个是?转头的姿势,一个半跪着,姿势别扭的很,尤其是?十九,扭的脖子都疼,可?是?心中却甜蜜的仿若吃了一大罐子蜜饯,还是?最齁人的那一种。
“小十九……”阎温贴着十九的耳边叫她,十九让他这么一叫,浑身软绵,险些撑不?住跌在软榻上?。
“你老实点……再等等我,”阎温从身后搂住十九,嘴上?说着让人老实点,但是?嘴唇和手可?都没老实,轻轻咬着十九的耳朵,声音低沉的顺着耳朵钻进去?,让十九浑身汗毛倒竖。
“再等等我……”阎温说。
总得等他见?见?早就找好的那个人,两人注定不?能用正常的方式亲密,阎温一向厌恶这个,当初有妃子看?上?他,他有温清平护着,宁死不?屈,根本没有接触过一丁点,再者这些年?,经历大多在朝堂上?,也没顾得上?想这种事,他总得学学……
十九直抽气,嗓子里不?自主?的哼了声,忍无可?忍的抱住阎温的手。
总算解救了自己那可?怜的二两肉,咬牙切齿道,“大人你……”
什么人呢这是?,要她老实,自己倒是?老实啊!
阎温却突然贴着她的耳边低低笑?了起来,亲了亲她的侧脸,大发慈悲的放开了她,两人都下地,一个净手,一个整理乱糟糟的衣襟,然后再重新回到软塌边上?,一起动筷子,将小案上?的东西风卷残云的吃了个干净。
十九本是?想要跟阎温回凤栖宫,只是?想到凤栖宫中还有个假货,两人这气氛,实在不?适合再提起想起那个人,索性就沐浴过后,和阎温一同宿在了内院的小床上?。
这床十九还真的没住过,虽说阎温从不?奢侈,但是?想到他须得有人□□的毛病,床躺两个人也算宽裕,只是?和凤床一比属实是?小了。
想到这些天?阎温都在这睡,她傻兮兮的在凤栖宫等着,十九就有些意难平,尤其是?心知他身边还会睡着小内侍,虽说只是?用来挡噩梦,却也不?舒服。
放着好好的她不?睡,睡什么内侍!
十九抓着阎温的手,搓揉了一会,忍不?住送到嘴边咬了口。
阎温吃痛,本来盯着床帐出神,回神看?向十九,伸出另一只手捏她的鼻子。
“你干什么?”不?老实。
“大人这些天?……”十九哼哼,“是?召的哪个内侍侍寝啊。”
阎温顿了顿,嘴角露出一些笑?意。
即便是?床边烧着炭盆,即便是?躺在灌了好几个汤婆子的被子里,他的手指也还是?冰凉。
冰凉的手指在十九的下颚和脖子上?逡巡了片刻,而后又开始不?老实。
十九咬着被边,有些幽怨的瞪着阎温,但是?却没去?按他,好一会儿,阎温才心满意足的将十九搂紧,亲了亲她的额角,“没,都是?我一个人。”
他这些天?,都是?一个人睡的,大多数的时间都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睡着还是?醒着,被梦魇的时候,也不?急着醒过来,自虐一样的沉陷。
阎温折磨别人手段花样百出,折磨自己更是?毫不?手软。
十九闻言圈住阎温的腰,仰着小脸问他,“那大人做恶梦了么?”
阎温想要摇头,但是?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问道,“你都是?在哪里打听?来的?”阎温可?从没说过这些,他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好打听?,尤其是?这种私密的。
十九嘻嘻一笑?,“前些年?,行宫中来了个养老的太监,脾气怪的很,似乎攒了很多钱,唯一的喜好就是?爱吃鱼。”
十九说起这个,还有些骄傲,“整个行宫中,只有我能从暗河游出去?,给他带鱼回来吃,一开始他不?肯说,后来时间久了,我便能问出几句,可?惜……”
“可?惜他后来被杀了。”阎温抿唇,“我知道他,他和我义?父斗了一辈子,本来义?父已经放过他了,他是?被自己的干儿子弄死的,图他的钱财。”
这个人曾经一度和温清平不?相上?下,在皇帝面前也很得脸,只是?识人不?清,到底还是?没有温清平的狠辣。
温清平那些个干儿子,临死时候为?了给阎温铺路,连在身边伺候十几年?的小侍,都给一股脑的带阴曹地府去?了。
“他都跟你说我什么了?”阎温一时也有好奇,这老太监其实还偷偷帮过阎温两次,当初阎温知道他干儿子对他的金库起了贪心,派人去?救,没来得及。
十九慢慢的摇了摇头,“我也没问出什么紧要的……”
那老太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要她不?要惦记阎温,那孩子心肠是?淬着毒长大的,你若到他身边,一个不?慎,便会生不?如死。
十九笑?笑?,朝着阎温的怀里又钻了钻,她才不?信阎温心肠如何狠毒,她只看?到阎温心怀天?下,只感?觉他温柔敏感?。
却殊不?知,她到如今,但凡行差踏错一步,便是?已经万劫不?复。
好在千万思绪,千万抉择,两人冥冥之中,磕磕绊绊,终是?一步也未曾脱离对方的轨迹,没有舍得松开对方的手,这才成就了如今的两个人。
阎温抱紧了十九,闭上?眼睛捋顺她的头发,他向来知道自己生性阴鸷,知道与他在一起的人,无不?想要逃离,唯有怀中这个小东西,执着的贴着他,拉着他,从未在关键时刻让他失望过,这才让他不?至于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十九在凤床上?那绵软的,几乎像是?塌陷其中的床铺上?睡的习惯了,此刻在这床上?有点睡不?着,硬的很,头朝的方向还不?对。
屋子里现在倒是?不?冷,可?是?嘴唇鼻子都干巴巴的,凤栖宫因?为?汤池在隔间,不?沐浴的时候,也盛着满满的水,即便是?烧了一屋子的炭盆,一整夜也不?觉燥。
十九睡不?着,就烙饼一样,翻来覆去?的转,头几次阎温还没吭声,后来直接将十九箍紧,用腿夹住,不?让她乱动。
十九憋不?住想笑?,但还是?不?老实,阎温只得叹气,“怎么还不?睡?”
他这几天?睡的不?安稳,整日忧思过重,确实是?困的不?轻,现在他的忧思源头在怀,他迷迷糊糊每次要睡着,小东西就翻身。
十九从前连草垛都睡过,还是?大冬天?,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矫情成这样子,吭哧了一会儿,也没说床硬,只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