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四川口音的客人忽然叹道:“其实守城的好官各地都有,只是朝廷重剑不分,往往奸臣享尽荣华富贵,忠臣却含冤而死。前朝的岳爷爷,不正是这样的例子么?”另一个江南口音的商客叹道:“正是这样的理,走了秦桧,来了韩侂胄,走了韩侂胄,又来了个丁大全,这些奸贼一个比一个狠毒,真是苍天无眼哪!”众人虽未瞻仰过岳飞的,但却人人神往,又听说这一个个奸臣,一时间更是群情激昂。
郭芙低头寻思了一会儿,附在杨过耳边问道:“杨哥哥,你说等我回襄阳了之后,要爹娘把武功交给所有的襄阳士兵,这样不就以一当十,不怕蒙古人来犯了么?”她心道:“若是襄阳人人都是杨哥哥那样的武功,不论是来多少蒙古人,或是有多少奸臣,一刀砍了也就是了。”
杨过的耳朵被郭芙温暖的气息一呵,不知不觉红成一片,他悄声笑道:“我瞧有些不大容易,郭伯伯教了你的两位师兄多少年了?结果怎么样?他又教了自己的大小姐多少年了,结果……”见郭芙灿若星辰的眸子横了自己一眼,他便改口笑道:“结果好极了,大小姐果然比她的两个师兄强上百倍!”郭芙也知自己的主意傻得很,便笑了笑,捧着手中的苹果发起呆来。
一时门外的雪下得更大了,初时还犹如片片在空中随风起舞的柳絮,现下越下越紧,雪花也越来越大,大堂中的窗户虽然已经拿木条钉死,却仍有丝丝屡屡的寒风从木条缝隙中偷偷钻了进来,吹在脸上手上,也是阵阵寒意。郭芙透过木条的缝隙向外望去,只觉雪花简直大的像一面白色的大网,密密地将天地全笼罩在内,再分不清哪里是山,哪里是河。
大堂中也不知是谁叹了一声,道:“今夜这般大的雪,也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到静静的湖水中一般,在每个人的心中漾起层层涟漪。大堂里的气氛从慷慨激昂陡转之下,人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郭芙想到襄阳城里逃难而来的居民,他们没有房子,也没有钱财,更没有厚实的衣服,也不知道今夜这些人怎样去熬过。低头间,郭芙竟然觉得自己身上的披风有些碍眼,她默默地想:要是我今夜在襄阳,定要把这披风送个他们……她看看身旁的杨过,有些难过道:“杨哥哥,你见过这么大的雪么?你是怎么过的?”
杨过呆了一呆,眯着眼睛盯着窗外的雪看了半晌,也不知是在看雪,还是在想着心事。过了良久,他才道:“芙妹,你冷么?你便稍稍靠着我也行,正好互相借一借暖意……我们本就情若兄妹……”郭芙一愣,本觉得不妥,后来转念一想:“杨过素来好强,也许是他中毒后身体寒冷,想要互相靠一靠取暖,嗯,可不能让他的毒再发作了……”郭芙便略向杨过那边倾了倾,轻轻地靠着杨过的一侧肩膀,问道:“杨哥哥,你手臂的那处伤口还疼么?”
杨过微微一笑,摇摇头道:“早就不疼了。”他呆呆望着被北风吹得明明暗暗的火舌,慢慢开口道:“我娘去世的那天晚上,天就是下着这么大的雪花……”郭芙一呆,道:“穆婶婶是如何去世的?是生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