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瞧见那线香的效果不错,常瑛满意地掸灭了那还未燃尽的小尾巴,挥了挥衣袖,灵活地跳出院墙,转身回家。
深夜归来的小姑娘静悄悄地摸到了家门,蹑手蹑脚地掩上那扇形同虚设的柴门之后,她踮着脚尖转身,打算悄摸地溜回自己的屋子。
没想到那枝繁叶茂的石榴树下忽地传出一声咳嗽,惊得小姑娘一下子僵在原地,兔子似的竖起了两只耳朵。
她这莫不是,被起夜的常父或是常母逮个正着吧……
心下默默地祈祷一阵之后,常瑛掩耳盗铃一般抱住自己的脑袋,飞快地朝后回身一眼,打算瞧个明白。
那无声站在树下等她的人伸出一只手来,恰恰把想要浑水摸鱼的她抓了这正着,捏她耳朵的动作那叫一个眼疾手快。
嘶——
“松开松开……”疼归疼,小姑娘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赵恪,你大半夜不睡觉作甚……”
她这底气不足的嘴硬叫嚷或许还不能说服自己,赵恪却好似被烫到一般,自己先静悄悄地红了脸。
许是意识到自己无意间的动作多少有些唐突,他有些慌乱地收回了手,指尖那点温热的触感却在这秋夜的凉风之中久久不散。
“你……去了哪?”本是正义凛然的质问,可赵恪仿佛天生便被小姑娘拿捏得死死一般,出口间总少了几分气势。
她深夜溜出家门的事情,虽不能叫常父常母知道,可常瑛却压根没想着瞒着赵恪:“明日你便能知晓。”
见这半夜来抓她的人不是爹娘,小姑娘自然放松起来,眉宇之间透露出一股狡黠的神气劲儿,得意地朝赵恪眨了眨眼。
少年的上睑垂落下来,避开了她那圆溜溜的眼睛。长睫留下的阴影带着些显而易见的担忧和没来由的失落:“阿瑛,深夜出门难免不如白日安全。我知晓你身上有功夫,可也不该轻忽。若是不方便告诉吴姨,我陪你去便是了……”
他素来浅眠,听见屋外有动静起身欲看之时,却不见了常瑛的身影,只好难掩忧心地在院子里等了她快一个时辰。
正当快要忍不住出门去寻时,幸好,见到了她平安回来。
“好好好。”常瑛满口答应,踮脚去拍他的肩膀,动作间颇有一种肆意的江湖气。
从前赵恪被她牵连所受的委屈眼见得报,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
下半夜的时辰过得飞快,好似不过才一合眼,常家村前前后后的鸡便伸长了脖子叫起来。
常瑛难得没有赖床,早早便穿好了衣衫洗漱干净,懒洋洋地倚在那石榴树下晒太阳。
她这阵子倒也没少长个子,可总也追不上赵恪,眼看着马上连他的肩膀都攀不上,自己心下难免不服气,只盼着多晒晒太阳能长高一些。
过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常家的家门果然被急匆匆的刘婶子叩响。
匆匆与常瑛打过招呼之后,刘婶子一头扎进灶间,神神秘秘地拉着吴氏的手,迫不及待地给她讲一讲自己听来的新鲜事。
八卦到底是人的天性,待到其他做活的婶子们三三俩俩地过来,常家小院里的声音便越来越大,四下的人都在传:郑地主疯了!
常瑛早对这事心知肚明。
她昨日点在郑家屋子里的香名为降真,具有激发人心中恐惧的神奇之效。
只要闻到此香的人出于精神紧张恐惧难安之下,这香料便能短暂迷惑人的心志,令其口吐真言。
它时效较短,于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损害。可拿来对付这些日子里昼夜难安的郑地主,再合适不过。
院子里沸沸扬扬的声音越来越大,众人好似月下的猹一般,三三俩俩地围坐在一起讨论的面红耳赤。谁要是能说出一些众人不知道的内情,顿时便成为了人群之中的焦点。
那个名为“喜鹊”的年轻妇人娘家在郑家村,神神秘秘偷瞥一眼赵恪之后,压低声音说了一句:“听说那郑老爷状似疯癫,一气把自己这些年做过的坏事抖搂了个干净……”
“这谁不知道,他那一家子是有名的吸血虫,早该被雷劈!”嘴快的婶子截住她的话,引出众人的齐声应和。
“那你们可知,他还说,是自己派人点了赵家的房子,想要烧死阿恪呢!”喜鹊见众人欲走,也是急了眼,顿时连关子也不买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