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季相思扛住困意起床,他随意的套上外衣,束上腰带,悯月又在他腰间挂上昨日那箱子中拿下来的一枚玉佩。
“小少爷,以后还是让我和惜花替你更衣吧。”悯月纤细的手指插进她墨发之中拢起一个髻,再拿一根簪子固定住。
季相思低头飞快的瞄一眼胸脯,这让她俩看见了还得了。
“我在塞外没人伺候的习惯了,让你们伺候着衣反而不自在,每日打理个头发挺好。”她只能推辞。
其实她也挺喜欢啥都不用自己动手,可每夜都洗漱完她就会拿束胸把自己裹起来再睡,免得第二日悯月惜花进来发现端倪,也不敢让她俩着衣,怕发现裹了束胸。
这日子也挺造孽的。
“悯月,昨日真是对不住了,我并不知道簪花还有那一说法,你别放在心上……”季相思又道歉。
悯月脸颊一红,瞧着少年一脸认真的让她别放在心上,她心里有点闷有点堵,说不清是何情绪,挺复杂的。
悯月声音闷闷的:“少爷别放在心上,奴婢没事的,都是少爷的婢子,少爷做什么我们只管受着就是。”
“也不能这么说……”季相思觉得她话里怪怪的,可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收拾完毕,季相思就牵出她的红棕烈马策马飞驰,去了宫门口。
承乾门前早有有小太监侯着,季相思下马他便领着朝内宫中走去。
皇后住在凤栖宫,碧瓦朱薨的大殿早不复之前的繁荣热闹,前太子逝世后皇后便深居简出,她说喜欢清净,每日宫妃们请完安,这里就寂静一片。
昨儿个连夜下了场大雨,殿门两侧的花儿焉了,显得更无生机。
季相思进去时,皇后坐在上首,她似老了十岁,皮肤依旧白皙,但透着病态,鬓边泛起了白,只用一根木簪子绾着,身着素色衣裳,让人无法相信那是曾经凤仪万千,母仪天下的沈皇后。
季相思叩拜后,皇后就屏退了众人,让季相思挨着她坐下。
皇后红着眼眶,摸着季相思的脸:“好孩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姑祖母……”季相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年前送前太子殿下遗骸她并未回京她并未跟来,上次见皇后还是四年前,映象里,那时候皇后雍容华贵,举手投足一派威严浑然天成,对她却是温婉柔和,谈笑间笑意盈盈。
现在的皇后就如同一般老妇人,似卸下所有光环,连着生气也被抽走了。
前太子殿下虽非她亲生,却也是从襁褓中养大的,不是亲生胜似亲生,老年丧子的她,不是一国之后,只是一个悲痛欲绝的母亲。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皇后掉下一滴泪,“那战场不是人待的地方,姑祖母也不求着后人们光耀门楣,只要平安活着就好。”
季相思用力点头,她明白这是皇后的肺腑之言,皇后早年小产便不能再生育,后来养了前太子殿下才宽慰她的心,如今养子也没了,她就只盼着和自己有血缘的孩子们平安喜乐。
“姑祖母,陛下召回季家军,你……”
皇后打断她:“不碍事。”
边塞军中知道他们季家回盛京便不能再回来是皇家放出了风声,他们都以为前太子殿下已死,季家手中兵权无人压制功高盖主,被皇室忌惮。
只有季家人明白,是皇后去向皇帝求来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