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散开神识,做贼一样警惕的溜出四夷馆,一直到街头拐角,心还砰砰砰乱跳。
用手揉搓下左胸,想让心安静一会,出个四夷馆的门它都这样紧张,比这更凶险的狩猎怎么办?难道它真要溜出去转一圈再回来?
太没出息了!
我一边鄙视宿主的心脏,一边锁定老翁的家。
感知到那颗跳动的铿锵有力的公鸡心脏,还在活力四射的蹦哒,脑子里闪过两者是否能换换的念头。
不过这念头随即便被我掐灭了。自从我被锁在这具身体里,我就感觉不到我的狐狸真身了。我如果让宿主的心脏停止跳动的话,我担心我的狐命也危在旦夕。可以这么说,现在宿主的身体就是我的身体,我已经没有自己的狐狸身体了。试问这样的结果,我敢冒险让宿主的心脏停止跳动嘛!
糟糕,我没记住路!
我一心只想着尽快找到老翁找到公鸡,忘记细看自己拐了多少弯进了几条胡同。
阵阵的肉香从我衣服里飘出来,我的肚子应景的“咕噜噜咕噜噜”叫唤几声。
我想和老翁鸡换鸡就可以了,剩下带骨头的猪肉可以自己留着吃。
我站在一处被风雨吹打风化只剩下半截砖的房屋后墙外,左瞧瞧右看看,确认无人,迅速从裙里布包掏出猪肉,也不管是生肉,对着大块肉用力的咬下去……
呜呜呜……结果不用说了,宿主的牙齿咬不动生肉,牙缝还被肉纤维给卡住了!
我懊恼的用爪子撕拽猪肉,试图拽下来一块,也是徒劳。前些天逮兔子,已经证明宿主的手是中看不中用的银样蜡枪头。
“哪里来的肉香?我要肉!”
我似乎听到一个软弱无力的声音,又好像这声音很遥远,飘忽不定。
我吓的赶紧把肉藏到身后,前后左右都检查一下,也没有见到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不要问是不是有人来了,我确定这声音不是人类发出的声音。当了一百多年的狐狸精,我还是能区别出人和妖以及精所发的声音,三者有着本质的不同了。
我心生恐惧,一百多年了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尽管我是要寻找同类的,但宿主手无缚鸡之力,在不能确认找到的同类不伤害我的前提下,我绝不能透漏自己的身份,这是最基本的防范意识。
因为恐惧我由疾走到渐渐慢跑,身体被襦裙拖累想快也快不了,这时候草原长袍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长袍绝不会让人在奔跑中担心被自己的衣服绊倒。
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上气不接下气,踉踉跄跄总算是跑到了老翁所在的院落。
这条街在皇城和四夷馆的东北角,是庶民聚集地。
我的神识只能探到紧邻街口的几户人家,还好老翁居住于此,不然再深向街里的话,我就探视不到老翁家的具体位置了。
街口人家有临街的门面房,每家每户做的都有生意,卖各种吃食、手工艺品。我穿过守着街口的卖馍店,在卖馍婆子的注视下,警惕的转着眼珠、硬着头皮向街里走,好像这条街里面隐藏一个魔鬼,会把我吞噬掉一样。
老翁所在的院子是一处二进大杂院。院子很深,从院门口看不到二建院的尽头。能见的是院内污水横流,腥臭难闻,还有地面泼的残羹剩饭汤汁上嗡嗡叫的苍蝇。
这样的环境还不如野兽们的窝好,兔子窝里也没有这样乱糟糟臭烘烘的。
老翁的房屋在一进院最里、二进院的门外旮旯处,用木棍和草席靠着一处人家的屋墙搭的半片窝棚。我人还没进去就听到了公鸡有力的心跳声,比我宿主的心脏跳的还有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