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期一周的军训结束,教学很快步入正轨。
方疏凝和姜荟越来越熟,逐渐也从她口中得知很多事情。
比如说,姜荟的父亲是名建筑师,长泞市内很多知名的建筑都有他参与其中设计。
再?比如说,她和谢厉从初中就认识,不过不在一个班。虽然别人都说谢厉喜欢她,可她完全不敢确定,因为他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过。
还?比如说,柏池家里是开航空公司的,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在方疏凝来之前,还?有另外两个男生人气也很高?,一个是他的好朋友,叫沈斯行,还?有一个叫顾行亦的,不过这两人都出国去了,如今只剩他一个人给芜一撑场面。
方疏凝觉得没毛病,他一个人完全能撑起。
时间过得很快,她对于在芜一的生?活也逐渐适应,但很微妙的是,他们互相都知道有对方这么一个人,在同一所学校读书,又住在同一个地方,但却始终没有人先主动,哪怕一声友好的招呼,一次微笑示意,这些都没有,仿佛不感兴趣,又似在按兵不动。
与此同时,谢厉对姜荟的追求也越来越明目张胆。
但他从来不亲自出马,只每每他们那一群人从她们身边路过时,不是吹口哨就是挤眉弄眼,最夸张的那个叫程逸,已经开始自来熟地叫她嫂子,每回都把姜荟弄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原地消失。
除此之外,当然也有物质上的助力。
体育课结束后殷勤送上的饮料、抽屉里不时冒出的进口巧克力、以及莫名其妙出现在桌上的鲜花。
最奇怪的是,这些东西连方疏凝也有份。
她并不动那些,只一直持着观望的态度,她看得出姜荟对谢厉不排斥,甚至或许还有几分好感,所以才静候其变,从未干涉。
更何况,在这群人之中,也有和她一般位置的人。
柏池就是那一个。
他从来不会跟着起哄,但也不会觉得他们聒噪浮夸就离得远远的。
他只是常常走在人群的末端,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或在漫不经心地玩手机,又或是单手插兜看风景,只在他们弄出的动静太大时,才?会睇过来两眼,但很快又收回,眼底情绪浅淡,仿佛置身事外般的存在。
两个人都不动声色。
这天放学,姜荟和方疏凝分别后,一个人走向回家的路。
她喜欢看电影,更喜欢看小说,连路上也不耽搁。
看的是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方疏凝从英国带回来的典藏版,一次偶然提及,听说她喜欢,便带来了学校借与她。
看得入神,没注意周遭事物,直到有人出声叫住她。
侧头,看见谢厉站在街边,身形挺拔,剑眉星目,淡淡睨着她。
姜荟咬了咬唇,心上狂跳,突然有些紧张。
谢厉近前来,目光落到她书上,沉吟两秒:“走路看书不安全。”
她闻言,轻轻“嗯”了一声,小心合上书。
“你?是去前面坐地铁?”
“嗯。”
谢厉莞尔:“走吧,我陪你。”
姜荟愣了愣,瞳孔微闪了闪,悄然跟上。
两个人并肩而行,都未说话,直到他察觉出气氛的尴尬,轻咳一声,犹疑着问:“这段时间,我朋友他们……打扰到你了吗?”
实际上他本人并不喜欢如此张扬且步步紧逼的方式,也不想给她太多压力,奈何程逸这小子不知突然抽了什么疯,在这事儿上比他这个当事者还?上心,吆三喝五地非要捣鼓出个天雷地火来。
姜荟抬眸望他,很快又收回,只垂着眸,轻声答:“没有。”
谢厉意外地挑了挑眉,侧头去看她,只看到小巧精致的鼻尖和微微抿紧的唇。
他神色微动,却不知该说什么,只滚了滚喉咙,不咸不淡地来了句:“是吗,那就好。”
姜荟等着他继续,可一直到地铁站,他也没再说话。
两人在口子上站定,你?看我,我看你?,互相都欲言又止而羞于启齿,终还?是谢厉开口道:“到了,你?进去吧。”
姜荟看了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说“再?见”,这才?转身走向地铁口。
谢厉一直望着她下了电梯,见不到人影,这才?离开。
此后,两个人维持这样的状态几乎快一个月,每天放学,他都会在离学校门口不远处的冷饮店门口等她,然后再一起走到地铁站。
一开始两个人之间都有些淡淡的尴尬,尤其是姜荟,但时间久了,也就形成了某种?习惯般,以至于每次走过去看到他都会先送上一抹友好的笑意。
谢厉也是,最初时都不敢说太多话,怕她对话多的男生没什么好感,随着姜荟主动说话的次数增多,他也渐渐放开,开始或多或少跟她分享一些自己的生?活。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微妙而又暧昧的关系,一直到那天在地铁口即将又面临分别之时。
谢厉照例让姜荟先走,她也如以往一般道别。
慢慢走向电梯,步子迈得极缓,突然在最后一刻猛然回头。
果然,他还?站在那里。
两个人对视,呼吸莫名急促,空气都变得稀薄。
姜荟看着他,悄悄捏紧了书包带子,像是下定什么决心一般,郑重开口,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谢厉。”
“嗯?”
她吸一口气:“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中间卡了卡,但不影响效果。
谢厉有些吃惊,但很快反应过来,立即道:“是,我是。”
姜荟却更紧张了,缓了好半晌,才?继续问:“那我们……要在一起吗?”
后面几个字声音太低,几乎听不清,但他依靠嘴形模糊分辨出来,一时愣怔,而后突然大步到她面前,垂眸,神色激动。
“要,要在一起。”
姜荟突然松了书包带子,放松般轻轻一笑。
两个人在一起的事很快就传开,方疏凝是第一个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