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疏凝默了一瞬,眸中微闪,半晌,却只是道:“我?不?是正在看你吗?”
柏池闻言,倏地自嘲一笑?。
她究竟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这些时日以来,经历了大大小小的事,二?人的关系逐渐破冰,从最初的针锋相?对?到互敞心扉,他?一次又一次的试探,进展虽然不?快,但至少有所成效。
不?算车上那?遭,他?之?前两次主动吻方疏凝,她也没有恼羞成怒或是秋后算账,甚至于还突飞猛进到同?床共枕一晚,他?以为时机终于又到,所以才会送她那?样象征意义?极强的礼物,期盼她能读懂,从而有所回应。
她这么聪明,一定能猜到他?的心思。
结果呢?
她带了顾行亦回家。
究竟是为了暂时应付父辈的催促,亦或是辗转数年,终于明白内心所求,想要与他?破镜重圆?
两个?人发展到什么地步了?竟然就这么让顾行亦登堂入室?
柏池再也无法淡定,生怕再晚一步就会重蹈覆辙。
其实,当年姜荟的事不?单单是给方疏凝留下了阴影,也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和困扰。后来又有她一夜过后“无情离开”的事实,导致柏池这些年来确实收敛压制了许多心意。
可依着眼下这情况,怕是再犹豫就来不?及了。
他?直起身,伸手捧着她的脸,牢牢擒住她的视线,眸光温柔,一字一句。
“阿凝,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方疏凝闻言,猛地抓紧衣角,指骨关节都泛着白,却强忍着没有表露任何情绪,只微微扬了扬下颚,呼吸难耐。
她还没有听到自己想听的话。
等待半晌,他?终于又道:“我?们试试,好吗?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不?会有人比我?更适合你了,顾行亦也不?会,你就当是赌一把,说不?定……”
这不?开窍的死小子,方疏凝咬了咬牙,突然打断他?。
“柏池,咋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知道的,我?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你不?喜欢我?,没必要因为一些牵绊而强迫自己和我?绑在一起,我?不?喜欢。”
她说着,眼神一动不?动地紧盯着他?。
柏池微愣,倏而,眉间渐渐拢作一处,压住宣泄而出的情意。
“我?不?喜欢你?”他?自言自语般重复,突然又自嘲,“我?他?妈喜欢了你十几年,像个?傻子一样……”
好像觉得难过,眼底有悲色一闪而过。
“我?这么喜欢你,你竟然说我?不?喜欢你……”
明明是挺煽情的一幕,不?知道为什么,方疏凝却已经憋不?住想笑?了。
她死死咬紧牙关,硬是没漏半个?音节出来。
须臾,等正常反应时间过了,又觉得好像该给点反馈,她将手从衣角移开,转而攻略自己的大腿,用力掐住,阻断笑?意。
“既然你说你喜欢我?这么久了,那?之?前怎么不?告白?”
柏池看着她,却没想到会是这个?反应,与他?之?前预想到的两种极端都不?挨边,甚至连惊讶都没有。
他?不?会提到第?一次告白,因为那?是方疏凝心中永远的痛,无论过去多久,都不?会消减。
所以,他?只是问:“你没有看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方疏凝经他?提醒,才突然想起来,那?天?爷爷晕倒,她着急忙慌地赶过去,那?个?盒子……好像丢了?
不?,应该不?是丢了。
最大的可能是被?遗忘在某个?角落,可无论是哪一处,总而言之?,她就是没有看到。
后来杂事繁多,一时也忘了这一茬。
可告白跟这个?生日礼物有什么关系?
柏池已经从她脸上得出答案,却依旧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没看?”
方疏凝脸色微变,轻咳一声,掩饰心虚。
注意力猛然被?偏移,她得以分心,终于察觉到捧着自己脸庞的手似乎有异样。
温热的掌心,其间却有冰凉的触感,小小细细的一圈,紧贴着她的皮肤,硌得慌。
心慌。
她拿下他?的手,果然看到自己猜想中的那?样东西。
一枚戒指。
戴在柏池的无名指上,严丝合缝地圈住他?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像在宣誓主权。
柏池见她反应,大概也猜到什么,不?知为何,反而松了一口?气。
原来她没看到,原来她还不?知道,所以她不?是故意邀顾行亦回来的,她不?是在变相?地拒绝他?。
但同?时又发现一个?问题,令他?有些恼火。
“盒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方疏凝敛着眉:“大概……在别墅里?”
“去拿。”
她抿了抿唇:“我?是说,秋樟山的别墅。”
话落,柏池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方疏凝被?他?的目光盯得愈发心虚,而后在某一个?瞬间突然醒悟。
搞什么呢?!
她才是拥有主动权的那?一方好吗?这小子不?是在跟她告白吗?怎么处境还颠倒过来了?
她清清嗓子,正欲开口?,手腕却被?人握住,带着她离开这处角落,一路朝大门走。
“干什么?”
柏池头也不?回:“去找回来。”
方疏凝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东西了,心下紧张得很,被?他?一把推上车,连缓冲时间都没有,车子就开出了渺岸。
这么急切,不?像他?平时作风。
但也只是因为事关到她,意义?重大,所以才破例。
柏池开得很快,一路上都没有开口?说话,方疏凝干坐半晌,突然想起顾行亦还留在自己家,顿时后怕,连忙找出手机来打算打电话给他?说一声。
将将滑到他?的名字,手机便被?人抽走。
她抬眸看去,柏池正垂眼看着,看清上面显示的人名,轻哼一声,随手将手机扔到后座上。
然后踩油门。
方疏凝愣怔片刻,环起手,问:“要造反了?”
柏池没说话,只幽幽看她一眼。
注视的时间太久,连她都感到不?自在,不?得不?出声提醒:“看路!”
奇怪,怎么气场一下子变弱了?
车子一路开到秋樟山,连中途休息也没有,抵达别墅,已近夜幕时分,柏池直接推门下车,而后来到她这一边,将她拉出。
侯秘书接到佣人通报,匆匆赶来,尚还有些不?知所措。
“小姐,少爷,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
柏池只道:“侯叔叔,你不?用管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