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去做什么,我就跟着你做什么。”
朝去意看他,少年的面庞在阳光之下灼灼发亮,一双眼眸中含着波凌凌的光芒,极其专注,仿佛在这一瞬,他满心的便只是他一个。
满心只是一人?
这种想法……
还真是不长记性啊。
朝去意无声笑了笑,遥遥看向窗外,开口:“赏花、饮酒、踏遍山河,人间之大……什么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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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天狗食日,这是秘境中非人之物降世的征兆,我们要尽快去将那个从秘境出去的存在带回去,否则生出变故,后果不堪设想!”
众神秘境,传自上古,其中蕴含着无数的机缘,有言道乃是上古众多神明的安息之处,孕育了无数的精灵、无数的天材异宝,更有传说,他们大洲所供奉的‘金日神’就在秘境中的神宫沉眠。
它象征着所有凡胎众相的问道修灵追求,也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非人之物,跳出秘境而入人间,便会使得灵力冲涌,导致灵道颠覆!
“宗主,您可有听到我所说之话?”白发苍苍的老者苦口婆心。
在他面前,一张平桌,东方首位上坐着二人,一人一身乌绿衣袍,肆意散乱,口中握着酒壶饮酒,好似重伤而面色惨白,另一个高挑端坐,身披朱衣金日,神色冷淡无波。
灵天洲上两个庞大势力的领袖皆在此处,听着那些云云职责道矣,却思绪漂泊,都想着一人,竟一时无人接话。
闻不暇吞下一口烈酒,身体摇摇欲坠,声音沙哑:“来人,打开秘境,我要再进去一次。”
“宗主!”那老者急怒。
见闻不暇浑浑噩噩,他走投无路,便拱手与旁边另一个人苍声道:“族长,您看……”
朝望冷淡的扫了他一眼,“元宗之事,与我朝氏无关。”
古老更是发急:“可这……秘境中不知有什么东西到了人间,宗主又是这般,这事情可如何是好!”
醇伯安慰道:“您别急,过一段时间宗主变好了,到时候我们再处理也不迟……这秘境中逃出去的东西能是什么?不过是些阿猫阿狗、小灵小怪罢了,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只要抓回去就好。”
“你怎得也如此!”古老白胡翘起,急火攻心,“此前有灵怪逃出,哪里有天狗食日如此声势浩大的预兆?!”
“若是什么上古邪魔跑了出去,为祸人间,再去挽救,便为时晚矣!”
醇伯无奈,“古老莫急、莫急……”
却就在此时,像是印证古雁所说的话,外面忽然有人匆匆赶来,急声禀报:“不好了,宗主、长老!秘境中不知为何气象变的极其古怪、灵植暴动,隐约有崩塌之迹,未免凡人受伤,我们暂且将秘境封了,但秘境动乱不止,此前从未有过如此异象,我们该如何……”
“什么?!”
古雁脸上顿时灰白,喃喃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跑出去了?!”
“秘境崩塌,”闻不暇听言,忽然眼中微红,露出一抹疯狂之色,立马起身道:“师兄还在里面。”
“来人!随我去找师兄,去救师兄——!”
朝望看着闻不暇可笑的模样,嘲冷道,“装疯卖傻,兄长怎会等着你这种人去救他。”
他话落,闻不暇身体倏然一滞。
他一动,身影转瞬出现在了朝望面前,紧紧拽着他的衣襟,声音犹如浴血:“你找到他了,是不是!”
“他理你了吗?你和他说话了吗?”
朝望伸手,将他的手寸寸掰下,道:“怎么,宗主大人还要比一比兄长对你我的态度不成?你当年是做了什么事情,让兄长如此厌恶,话都不想与你多说呢?”
“朝望!”闻不暇骤然声音抬高,“如果不是你与师兄是嫡亲兄弟,你有什么资格?!”
“……你们朝氏,现如今粉饰太平,一句他自愿、一举自愿就掩盖了你们所有恶心的事情!你们简直……”他咬牙切齿,“你们该死!”
朝望眼中划过一丝痛色,却笑了,“闻宗主,我们二者彼此彼此。”
古老看着他们,心中却是微骇。
这是怎么回事?
吕白路不是……
醇伯悄然到了古老耳边,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古老顿时脸色微变。
两人僵持,闻不暇理智渐渐归回,猛地甩开了人。
他胸口起伏,话语似乎是从喉咙中挤出来一样,“你刚才所说是什么意思?”
朝望整理好衣物,从袖中取出晶莹圆珠的耳饰,冷漠道,“兄长已从秘境离开,被今垂兰带走。”
闻不暇皱眉,“今垂兰?”
当年奉神台镇压丹鸟魔神之后,那小侍便神秘失踪,却如今几十年前风声鹊起,纠集了一大帮子亡命之徒成立了一个叫做“森罗城”的地方,游走在灵天洲西部,无孔不入,煽动众民,引起了许多让人头疼的麻烦。
“琉璃耳坠,是他效仿兄长的离火之坠所制,而且它还能当作进森罗城的钥匙,不会出错。”朝望道。
“今垂兰……他带走也好,”闻不暇冷静了下来,颓然坐下,可悲地笑了两声,“他对师兄当年便那般维护,现如今也定会好好待他。”
“……师兄他不想见我。”
朝望却忽而嗤笑。
“闻宗主啊,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兄长身边,除了今垂兰,还有一个你们秘境出来的非人之物,那可是能将你逼退到筋骨寸断的存在。”他声音低沉。
闻不暇蓦地抬头,面色立变。
“是他出去了?”
朝望面无表情:“元宗之匙有两把,一把是钗,一把是簪,簪子呢?”
闻不暇搜寻自己的储物之处,片刻后,脸色大变。古雁观他神色,也脸上一白,“被盗了?!”
“在众神秘境中的有意识的只有三种,野兽、精灵,还有……”朝望目光忽而抬起,看去那在大城之处处供奉的金日神像。
闻不暇瞳孔剧缩。
“可以控火、驱灵、又极其强横的存在,”朝望眼中有几分忌惮,情绪不明道:“传说,金日之神良善,恩赐众生,享受人间供奉,他——”
“不可能!”
闻不暇脸上顿时沉下:“我与他交过手,他绝非善类,绝不可能是那种存在!”
“你最好祈祷如此。”朝望眼睑垂下。
如果真的是那个传说中的存在。
灵天洲的祸乱,不过须臾。
而兄长……
朝望握紧手中耳坠,冷白的脸上划过一丝阴沉的绝然。
无论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存在,都不能让他离那种东西太近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