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月的这件事并没有立马提上日程。
“兰亭展的参展作?品完成了?”沈砚冰问起她,距离滨大书法展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她趁着时间把另一?枚印章也刻好?了,黎明月这几天状态也很好?。
具体表现在,每天动不动就凑过来撩她一?下——也不知道是在什么?网站学的。
公主殿下有时大胆得过分,有时有莫名羞涩,让沈砚冰简直无处是好?。
黎明月把毡子收了起来,印章已经盖上,宣纸被搁平晾干,她给了沈砚冰肯定的回答后,问,“是要?把作?品寄过去吗?”
“稍微装裱一?下。”沈砚冰走近看清了她的内容,挑眉,“兰亭集序?”
黎明月点头?,理?所应当:“很符合参展的主题。”
沈砚冰斟酌着,话到嘴边,看着这幅韵味不减、风格迥异的行书作?品,最后只说?:“你很有勇气。”
公主殿下轻松地把它归到了赞美里。
十月中旬,滨城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但阳光不减,阳台新买的菜盆和泥土已经归整摆好?,只等着播种。
种子是黎明月挑的,韭菜、蒜苗、小葱、生菜,零零碎碎买了许多种。
“韭菜就算了吧。”沈砚冰看着软件上的购物车,帮她移出,“看着不好?。”
黎明月笑?了出来,改成了一?旁推送的满天星花种。
种子第二天就寄到了,黎明月按说?明浸泡好?些个小时后,蹲在菜槽前小心翼翼地播种。
“你这也伺候得太上心了。”沈砚冰躺在阳台的藤椅上,看着一?脸肃穆、手上却翻着泥土的公主殿下,“哪有这么?麻烦,放轻松点。”
黎明月看着说?明书,一?步步走,一?点也不肯懈怠。
“你又没养过。”黎明月还在计算着3*3厘米的距离点,0.5厘米的覆盖土层,要?是家里有尺子,立马就得拿出来。
沈砚冰没再打击她的积极性,难得毫无畏惧地享受着秋日阳光。
滨城的秋季依旧是一?片青翠,不落叶不枯黄,萧条之感浅淡。
就算是冬天,也只是气温更低些,阳光、绿树分毫不改——这也是沈砚冰喜欢滨城的原因之一?。
然而,安宁总是不长久。
周迎发来消息,神秘兮兮,“刘显明出事了!”
刘显明是滨大文学院院长的弟子,也是沈砚冰这次评副高的竞争对手,院里明里暗里都隐晦地知道,这次评选的优胜者八成是要?花落这位。
没等沈砚冰回复,周迎立马转发了一?个链接过来,是一?个匿名的作?风问题检举。
沈砚冰有些意外,“他孩子都有了吧?”
“他老婆还是院长的亲戚呢!”周迎发来吃瓜的表情包,“他脑子真这么?不清楚?”
风声没有压下,看来院长没有力保对方,胜率最高的这位评选显然是要?黄了。
“嘿你说?这时间怎么?这么?巧。”周迎对她向来口无遮拦,“李岩疯狂攻击完你,转身就背刺刘显明,这次是势在必得啊。”
沈砚冰轻笑?,起身进?了书房,她的竞争者们手段一?个比一?个不堪,拿不出瓷实?的学术材料又有什么?关系,多泼几盆脏水,管它真假,先把对方名声搞臭再说?——媒体、学生自然会闻风而动。
这么?多年?,她已经见怪不怪。
晚饭时,两人简单煮了面条,黎明月看着她,问起:“最近的工作?很麻烦吗?”
“我表现得很明显?”沈砚冰一?边给自己这份加着辣酱,一?边反问。
黎明月回答:“感觉得到,你一?看到信息就会烦。”
沈砚冰笑?了笑?,“也没有到烦恼的程度,就是厌倦而已。”
黎明月筷子捏在手中,双肘支起,“我看到你写的文章了。”
“哦?哪篇?”沈砚冰终于意外,她很少谈论自己的工作?和事业,黎明月对她的认识估计也只停留在大学老师这样模糊的概念上。
“我在网上看到了,有很多,写苏东坡的最多——你很欣赏他。”
沈砚冰明白?过来,公主殿下该是找到了她在杂志的专栏。
她轻笑?,“我确实?欣赏他,可惜我远不如他。”
“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黎明月郑重,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抿唇低头?,“真的。”
沈砚冰半晌没答话,过了一?会才笑?,“谢谢你的喜欢。”
她回得不煽情也不热烈,但黎明月的心还是软成了一?摊春水。
次日周一?,送黎明月去画室后,沈砚冰没有回办公室,而是进?了教?研室。
辅导员郭靖竟然也在。
“沈老师早啊。”她匆匆打了招呼,带着勉强的笑?容,夸着包离开。
沈砚冰没有多问,另外两位候选人已经到了,三人落座,气氛很是微妙。
文学院今天空降上面的抽查小组,挨个同他们谈话后,才算结束这个少见的环节。
“评审结果明天出来。”教?研室的老师笑?眯眯看他们,“几位老师再耐心点。”
沈砚冰道了声谢,第一?个出了门?,剩下两人还在打着算盘。
办公室里,周迎消息比她这个当事人还灵通,几句话就让沈砚冰服了气。
“你这得是装了窃听器啊。”她打趣,周迎却比了个“嘘”,“敏感时期,你可别乱说?。”
沈砚冰挑眉,没理?她,果然,没一?会儿,周迎就凑上前眼巴巴看她,“可憋死我了,你还想不想知道了!”
沈砚冰揉捏着手指,朝她点点头?,周迎就立马倒豆子似的哗哗说?起来。
“你真是不着急,评委名单下来这么?久了,你难道一?点关系也没有?”说?到最后,周迎已经恨铁不成钢,“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有谁。”
评委名单自然是对外保密的——但也没那么?保密,就像她的两位竞争者,早就摸清甚至打点好?了。
但沈砚冰还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