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就这样自己洗,会了吗?”
“嗯。”黎明月应声。
她站起来,看着洗漱台镜子的氤氲、模糊的残影。
沈砚冰拿了梳子,取下干发帽,给她疏直了长发。
湿润带着水汽的长发乌黑柔顺,取下挂着的吹风机,调好档次,边简单介绍着边打开吹起头发。
“好神奇。”黎明月一动不动,感受着传来的热风。
“为什么这个小小的筒会冒出热风?”为什么那些屏幕板子会亮起来发出声音,为什么那个小盒子会自动出饮用水?她攒了一堆的问题,见现在给她吹头发的人似乎得空,克制地问了一个出来。
沈砚冰听见了黎明月的声音,但吹风机搅乱,没有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她掂了掂对方半干的长发,把吹风机关了,声音清晰的在密闭空间里回荡:“你说什么?”
黎明月重复了一遍问题。
“因为有电,电是……物质中存在的一种能量。”沈砚冰一直以来享受着电的便捷,但除了中学物理课上,还真没认真思考过这些。
这些看似理所应当的东西,每一件背后都有着难以想象的付出。
黎明月则惊奇于这个有“电”的世界。
她想了想:“我只知道闪电。”
“以后有机会学物理就明白了。”
沈砚冰一笑,往前一步,用洗面巾擦干了布满水雾的镜子。
她打开吹风机,继续吹起黎明月的长发。
古人的长发实在太长,沈砚冰握着吹风机的手都要酸了,最后留了发尾一片半湿濡着作为完结。
“过一会儿会自然风干。”她用梳子把它捋直,抬头,看见镜子里的黎明月正朝她笑。
梨涡浅淡,眸底璀璨。
沈砚冰比她稍微高些许,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
黎明月露出笑脸,“你们的头发为什么这么短?”
她想到今天在外面看见的人,男子头发短得出奇,女子也大多只到肩处,像她这样长过腰的实属少见。
沈砚冰抚过她柔顺乌亮的长发,“因为短发更方便,更适合现代生活。”
“你也可以理解为一种习俗、习惯。”
黎明月点点头,有些惆怅地看着镜中自己的长发,似乎有些纠结。
在景朝及之后的朝代,剃发都是一种侮辱性刑罚。
沈砚冰看出她的心思,露出笑意:“留着吧,长发还是短发都是自己的自由,没有人管。”
说完,她忍不住揉了把对方的脑袋,离开了浴室。
黎明月对着镜子有些出神。
滨城的夏夜凉意习习,次卧开了空调,沈砚冰重新拿了床厚被子,生怕黎明月受不住人工冷气着凉。
“昨晚睡觉感觉怎么样?”
“很好。”她其实并不习惯头顶乌漆逼仄的下铺木板,但床垫、被子和枕头都很柔软。
沈砚冰脱鞋踩上飘窗,把窗户推开了一道小缝,看见下方的夜景,又将窗帘拉上。
黎明月依旧听话得有些拘谨。
沈砚冰不提,她绝不擅自翻动室内的物件,到现在也没窥探过厨房、书房、主卧的陈设。
她的好奇心总是很好的克制在心底。
这也是她在深宫中生存牢记的信念。
“过来。”
沈砚冰站在主卧门前,看着走神没跟上的黎明月。
她猜不准这位公主殿下又在想什么,只好叹气:“来看看有什么适合你的衣服。”
她在网上挑了好几套新衣服,但一时半会还到不了,两人身材相差不远,暂时穿穿也没问题。
反应过来后,黎明月踏着凉拖鞋进来,忍住打量对方闺房的好奇,只敢把眼神停留在沈砚冰身上。
“看我干什么?看衣服呀。”沈砚冰好笑,往衣柜里翻出几套读书时穿的衣服。
黎明月耳朵微热,看向她的衣柜,叠得整齐的衣物,挂起来的外套裙装,陌生的现代款式,略显单调的设计颜色,对她来说都显得新奇。
沈砚冰挑得困难,她的着衣风格简单,衬衫长裤,少有色彩鲜妍的少女设计。
“明天带你去买衣服。”沈砚冰边说边往手机日程表上做记录,抬头看她:“下午还是晚上?”
黎明月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问她意见,抿唇回答:“晚上。”
在她的认知里,白天的时光都很宝贵,夜里烛光太暗,阅读写字都不如白日不方便。
即便她现在知道现代的夜晚也很亮,想法也一时半会纠正不过来。
就像她的作息,现在这个点,在景朝她早已准备入睡。
黎明月打了个哈欠。
沈砚冰无奈,随便拿了套新内衣裤和居家服给她,“快去洗澡吧。”
现在离她的入睡时间还差了三个多小时。
沈砚冰揉揉眉心,把衣柜重新整理了,回到沙发给自己倒了杯冰牛奶。
液晶电视息屏着,安静的室内只有浴室花洒的水声。
沈砚冰刷着手机的手一顿,想起黎明月突然出现的那晚——明明只是昨晚,却像过去很久。
日复一日的枯燥会磨灭时间的感知力,稍微注入一点新鲜感都能让时间流逝变慢很多很多。
更不必说一个活着穿越而来的古代公主——简直算生活的惊天巨变了。
她一个个回着手机消息,看着新闻,有些心不在焉。
没多久,黎明月洗完澡换上衣服,打开卫生间门站着看她,似乎是遇到了麻烦。
沈砚冰听见门声转头:“怎么了?”
她放下手机,走了过去。
黎明月指着换下来的内衣裤,沈砚冰哑然失笑,教她用洗衣液清洗,再晾挂到阳台。
公主殿下在对方眼底强装镇定地搓洗完毕,笨拙地使用着晾衣架。
沈砚冰看着对方耳根处漫起的绯红,忍住了笑意。
黎明月掬水洗着脸,生怕对方看出脸上腾起的热度。
但一想就止不住,她的脸颊更红了。
终于,公主殿下进了次卧,主动开口:“晚安。”
沈砚冰莞尔:“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