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暧昧,蒋昭昭的红唇几乎要蹭到江临舟的耳垂。
她声音低低的,像是带着小勾子般,顺着耳廓千回百转,一路飞奔进江临舟的心里,狠狠地抓住他的心脏。
鼻息里都是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一种缠绵后的清冷感几乎要让江临舟抓狂。
他漆黑如墨的眸子更深了些,反手抓住蒋昭昭的手腕,一路给人逼在墙角。
头顶一片阴翳。
蒋昭昭沉默地抬眼,就对上了江临舟燃着红色火焰的眸子。
他嘴唇紧抿,眸光灼热,握着蒋昭昭的大掌不自觉用力,仿佛在酝酿着汹涌的情绪。
蒋昭昭也不躲,只将一双清泠泠的眼睛淡淡地放在他的脸上,任由他的打量,甚至连愤怒或者惊慌的表情都没有。
满不在乎的样子。
江临舟突然生出了一切都不在掌控之中的失控感。
在美三年,治疗的过程痛苦不堪,无数个被病痛折磨的深夜,面前这张面孔就会在脑海里无数次的飘过。
一颦一笑,似嗔非嗔。
他当时就想,如果能活下来,再看看她就好。
如今他看到了,却觉得他还有漫长的岁月要活,仅看一眼,完全不够。
良久,他松开握着蒋昭昭的手,却用壁咚的姿势将人圈在怀里,怕人跑了似的。
“昭昭,别人我都不想要。”他声音嘶哑,三年里被烟草反复浸透过,他停顿了一下,喉结上下蠕动:“我好想你。”
三年,无时无刻不在想。
蒋昭昭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淡定。
三年之前不讲这些,如今又有什么用?
她不喜欢复盘过去的感情,连同那段自抛骄矜,尊严被踩在泥土里的光阴,她也一并留在当时。
三年,岁月也给江临舟雕琢得更成熟了些,身上还是苦涩的焚香气,白色衬衫的衣领刚好贴在喉结处,冷得禁欲,宛若神祇。
蒋昭昭突然生了一种要拉他坠入凡间的玩意。
于是,她浅浅地牵起嘴角,一只白皙青葱的手指顺着他银灰色的西装外套一路蜿蜒向上,到领口处若有若无地轻轻一点。
江临舟呼吸困难。
蒋昭昭嘴角的笑容更深了着,眼里也盛着笑意,手指勾上温莎结,狠狠一拉。
打得工整的领带松松垮垮地堆在胸前。
江临舟眼里不见黑色,燃起一片红色,是欲望的红海,要两人淹没。
可沉沦的只有他一个人。
蒋昭昭往他身前贴了贴,食指停顿在他左胸膛的位置。
“想我啊?”声音娇媚又勾人,却忽而转冷:“你也配?”
话音一落,蒋昭昭猛然弯下腰,从他臂下钻出来。
身后的江临舟,眼里的情绪复杂难名,那些被勾起的欲望思念甚至温柔在乱作一团地翻滚。
蒋昭昭揉了揉被他碰过的手腕,声音里带着嫌弃:“别过来,离我远一点。”
从前的蒋昭昭,也会跟他讲这样的话,不过都是在漫漫的长夜里,水乳交融间,半嗔半羞撒娇似的。
江临舟的脚步顿在原地。
蒋昭昭又理了下衣服,往后拢了把头发,望着前面的虚无淡淡开口:“江临舟,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如果你不想让我嘲讽你,最好就别再试图诉说你这三年的情深。”
她从那段时光走过去,再回头看,只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江临舟的喉咙上下滚了滚,没再上前他甚至不敢上前。
他的昭昭长大了,朝他露出爪牙,还要他做她的盘中餐。
*
回华庭的路上,江临舟按下车窗,夜风徐徐吹来。
他好像清醒了些,同时清醒的甘愿做了盘中餐。
“碧江的房子装修好了吗?”江临舟阖着眼,对着前面开口。
郑杰立马答道:“装修好了,不过还要隔段时间才能住人。”
江临舟挑了挑眉,眉骨上方的一条疤痕也跟着动,在等解释。
郑杰握紧方向盘,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回答道:“装修材料都是环保的,可还是可能影响身体,所以……”
他还没说完,坐在后排的江临舟冷冷开口:“准备一下,明天就住。”
“明天?”这也太赶了些。
江临舟又“嗯”了一声。
空气里又是一阵沉默。
江临舟脑子里走马观花地闪过一些片段。
“昭昭这部剧的出品人还有谁?”他问。
“梁氏的小梁总。”
“和梁氏的合作最近收紧一下。”江临舟冷冷吩咐。
郑杰一愣,刚想再问心里却有了谱。
这些年他一直跟着江临舟,自然也就知道蒋昭昭在江临舟这里是怎样的存在。
向来公私分明的人,也得有软肋让他任性一把。
蒋昭昭回了碧江公寓才稍稍卸下女明星的优雅,使劲儿地在地面上跺了跺脚,走廊里的灯光一盏盏亮起,她小跑回自己家。
在娱乐圈里忙了五年,蒋昭昭才舍得买第一个房子,两百多平,算不上大。这块楼盘还是刚刚开发的,周围基础设施很完善但是住户很少,每天晚上穿过长廊她还是有些害怕。
卸了妆洗了澡,她瘫回床上,头沾枕头,一秒入睡。
甚至想都没想江临舟一下,就像今天见的只是一个很不重要的老朋友。
睡得半梦半醒间,她听到搬东西声,甚至还有窸窸窣窣的敲门声。
她抱着被子下床,从卧室挪到门口,迷迷糊糊地去开门。
江临舟甚至还在发愣怎么这么轻易就给他开门。
蒋昭昭眼睛没睁开,身上裹着被子,站在门口晕乎乎地喃喃道:“元姐你做个人吧,让我再睡会儿,有事下午忙……”
她困极了,终于露出一点毫无防备的娇憨来,哪怕只是因为认错了人,这点娇憨跟他毫无关系,可江临舟还是笑了出来。
细碎的声音在空气里飘荡。
蒋昭昭猛然清醒,张开眼,跟江临舟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