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境内,一行人马快速往南越边境驰去。
大雪茫茫,赶路十分困难,约摸傍晚时分,遇到一个小村落,一行人翻身下马,寻了一处人家借宿,暂时安顿下来。
燕云不过独立一年,条件仍是十分困难,但好在萧家军治军严谨,萧惊澜又着意整肃境内治安,因此整个燕云境内的民风都十分好客淳朴,见到凤无忧这样的赶路人,几乎什么都没问,就慷慨地让他们留宿。
毕竟,凤无忧他们是从梧州方向过来的,从都城来的人,哪有什么可疑的呢?
屋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不仅让家眷都住到了另一边,给他们腾出了一个单独的院子,还热情地拿来了许多木柴和吃食。
凤无忧道了谢,自然有亲卫们去生火做饭。
至于凤无忧自己,则是倚在廊下,望着外面的大雪。
这么大的雪,对他们这些赶路的人来说,无疑是一大障碍。
只希望,上官幽兰的动作不要那么快,她还来得及。
“娘娘……”千心拿着一个烘好的暖手筒过来,一边帮着凤无忧把手放好,一边问道:“你说那个非敌之友,到底是什么人啊?”
千心所说的非敌之友,自然就是早晨那封书信上落款的人了。
据传信的人说,那封书信并不是他们侦查到的,而是有人用箭射入西秦在边境的大营里,边境的将领收到消息不敢怠慢,又一路加急传到了梧州,正好赶在他们出发之前送到。
凤无忧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
“那个人既然认为我们是朋友,干吗不直接说出来?东林攻击南越的事情也说的那么模糊,直接把东林的行军计划告诉我们不好吗?”
千心嘟着嘴,对发书信的人很是不满。
说实话,那封书信除了让他们更紧张一点之外,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也没有给他们任何帮助。
“因为你想错了,他并不是我们的朋友。”凤无忧说道。
“怎么会!”千心不服气:“明明是他自己说的。他信里面的落款不是写了吗?”
“他写的是什么?”
“非敌之友啊!”
“非敌之友,而不是非敌是友。”
“这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在表明他的立场,说他是我们的朋友吗?”
“当然不是。”凤无忧说道:“如果他的落款是非敌是友,才能说他是我们的朋友,或者说,他认为我们是朋友。可现在这个落款,却是另一个意思。”
“是什么意思?”千心立刻追问,就连千月和聂铮不知何时也到了附近,都在等着凤无忧解答。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凤无忧说道:“他不是告诉我们他是我们的朋友,而是告诉我们,我们和他有共同的敌人,而在对付共同的敌人这一方面,我们和他可以暂时合作。”
从廊下半转过身子,凤无忧道:“所以,他给的情报才会这么模棱两可,因为他不是要帮我们,而是因为他认为把这个情报告诉我们,才会对他要做的事情更有利。”
“这岂不是在利用我们!”千心愤愤不平。
“但某种程度上,他也确实给了我们信息不是吗?”凤无忧倒是心平气和。
“娘娘,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聂铮问起凤无忧的想法。
凤无忧又往外面的雪天看了一眼:“没看到南越现在的情况,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且去了再说。”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隐隐传来饭菜香,亲卫跑来请他们,说是饭菜已经好了。
他们赶了一天路,中饭也只是就着冷水吃了几口干粮,此时都有些饥肠辘辘。
吃过饭,惦记着明天还要赶路,也就都没有再耽搁,而是各自睡了过去。
千心千月服侍着凤无忧睡下之后,彼此对视一眼,都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幸好……”
“嘘……”
千心想说什么,千月却立即出声制止。
千心会意,连忙闭住了嘴,小心地走到凤无忧外间的小塌上,也一起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忽然之间,隔壁的院子喧闹起来。
先是一阵响亮的婴儿哭起忽然响起,然后,是大人们匆促的起床声,还有人拍着孩子小心地哄着。
境内小村,说是两个院子,其实不过是隔着薄薄的墙壁罢了。
凤无忧本就睡的有些不安稳,听到动静,立时坐了起来。
刚刚起身,那边又是一阵更响亮的婴儿哭声,号啕响起。
一瞬间,凤无忧只觉得心头剧痛,眼前也是一阵发黑。
她挣扎起身,大叫:“千心,千月!”
千心和千月早已听到了动静,匆忙跑进来,看到凤无忧的样子,两人心头同时咯噔一下。
“娘娘……”两人连忙跑过去,一人一边扶住了凤无忧。
凤无忧面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
她微微张唇,可却说不出话。
好一会儿,她才伸手指向了隔壁,极力开口:“孩子……”
千心千月心下更是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