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我父亲派来的。”
摇头。
“你认识我?”
点头,又摇了头。
那到底认识还是不认识呢,周至继续问,“纸条也是你给我的吧。”
点头。
“你是为了芳莹而来?”
点头,又摇了头。
周至气馁。
“这些时日多有麻烦,我不知你为何会来帮我,但是你不愿意开口我便不问了。可是你一身的本领,拘在我这我心下有愧,你也因我受累,何不去另一处大展手脚呢。”
灰衣人眼底情绪变化,显然被周至的话语惊到,觉得头一回看到那么一个不知好歹的人,后一句完全是周至想的。他不知道他的境况是有多危险吗,为什么还要赶他走?灰衣人这个想法周至倒是猜到了。
所以觉得对方可能不理解他想死的心,把怀中温热的玉佩拿出来,心想放了那么些天终于拿出手了,“听说这玉佩价值连城,我没别的什么了,只能以这俗物感谢侠士的照护之恩。”
灰衣人甩手,玉佩也没接,似乎想走。
“人各有命。侠士,你不该是拘于深庭的人。况且该是该死的人,纵使你有心也留不住,而我信我自己的命,不会掌握在任何人手上。”
周至显然已经急了,慌乱就说了这句话,鬼知道上几次刺杀的人在门口惨叫他还在熟睡,是怎么有勇气说出这句话的,但显然灰衣人也受够他的无知自大【雾】,冷哼一声,转身把玉佩拿走了。
周至眼里清明,清清楚楚的倒映着他的影子,灰衣人沉默的盯着那双眼,他没想到他会不喜欢,或许觉得他烦了,扰了他的安静,或许因为罗小侯爷的话,各种想法纷纭,心中郁郁闷着一口气。掌中温热的玉佩仿佛能灼伤手心,他紧握着,忍不住说道,“不过是换曾经的一剑之恩,既然你不愿意,那便算了。”
对,他只是报恩的,只是报恩。灰衣人语气轻轻,近乎呢喃的语气,说完便离开了。
周至听清了。盯着那背影,隐约想起了谁,风动珠帘,烟红的珠子串联成线。他坐在椅子上回想,和记忆里从前的黑衣人有些重叠起来。是了,那时候两个黑衣人为了他这个人头缠斗在一起,那他抱着死心想挡的,手臂受了一刀差点残了,倒是没死,只是没想到现在得了一份恩情回来。
也算是个好刺客。
可惜,他不需要这样的恩情。
春杏收碗筷,不见了无名氏,也不惊讶发问,只当他不想见人又躲去角落,就是眼神会不自觉飘到房梁上,哪里知道人早被自家夫人赶走了。
无名氏走了,谁也不知道,就像他来的时候没人知道那样,守卫少了些,刺杀的人却始终不来。
却是现今的朝堂有些风声鹤唳,皇帝陛下又突然莫名发落了太子殿下以及几个朝臣,一时间人人自危,生怕不经意间哪个动作惹了皇帝的眼引来杀头之罪。连带着罗小侯爷都不怎么出门了,日日在默院隔壁的柳香院逗留弄曲,声音大的很。
这些都是春杏告诉他的,脑子一晃而过什么念头,可惜太快了没抓住,就歇了心思。彼时周至因为刺杀事件迟迟没有发生自然而然想起了芳莹,转头问了春杏,她愣了愣才吞吞吐吐的说道,芳莹已经入宫做了妃子了。
才短短连个月封了妃位,风头一时无两。现在可惹不起,夫人莫再提起了。
这个消息砸得周至晕了一晕,把脑海的书翻来翻去,愣是没找到这一出。
那所谓的皇帝陛下,年过半百,不是一般的好色,在书里哪里够得着女主身边的男主位置边角,书里最大的戏份不过是在几年后荒淫无度贪图享乐而荒废朝政,被女主和男主们推翻.....现在这故事又是跳到哪儿?
周至苦思一夜未果。皇帝陛下又发了龙威,让罗小侯爷作为巡按使,一路前去往南疆。声称其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芸芸。王都谁人不知罗小侯爷浪子,竟得陛下那么一番夸赞也不知道该哭该笑。
这昭令下的匆忙,才发的圣旨,第二天便要人起程。罗小侯爷爹娘拒绝都拒绝不了,想和柳似娇那番婚事也是如此,他们一家倒是听皇帝的话。
送行那天,因他是主母,夫君不在他就第一大了,便解了禁足。彼时罗府朱红大门外,罗小侯爷爹娘以及一众妾侍都哭作一团,声音比昨晚接到圣旨的时候都要大声,在嚎嗓子估计要坏。老泪纵横里眼见周至呆呆的在一旁,罗小侯爷爹娘心里恨恨不已,怎么娶了这么一个恶毒夫。
罗小侯爷一番嘱咐,转眼到了周至面前,他还以为他会越过的,倒是停下了,“不哭便好,你这模样哭起来我也受不住。”
“.......”
出门又是一张白脸的周至。
“切记小心宫里,这事太过奇怪,说不定会有别的事发生。你日后便少出门走动,等我回来。”
前句说得轻,只有他们两人听清,后句为了应付,便放大声了些。
宫里自然是指芳莹。周至在罗小侯爷爹娘的眼神下,低头乖乖行礼应是。
罗小侯爷马车滚滚离去,众人回府。
周至只当罗小侯爷想岔了,以为对方气愤芳莹进宫所以心情不好在他这里多嘴嘱咐的,却是没想到罗小侯爷的话还真准了那么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