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四一边退一边说道。
“各人有各人的路,无需去追逐他人,走好自己的便是。”
陆初七眼中含笑,只是那笑满是讽刺。
“是啊,各人有各人的路。那么白四,你为何要阻我的路!”
自己阻了她的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初七受伤的那根手臂上的黑气,似乎因为主人的情绪波动而不断翻涌,就连陆初七的面容上也覆盖了一层淡薄的黑气,使她整张脸看上去扭曲了不少。
“什么意思?哦对了,你都不记得了,你怎么可以不记得呢?你杀人父母,夺人手足,怎么能不记得?!”
想到今天又是被盛钰说自己要杀他,又是被陆初七说自己杀了人,白四紧紧皱起眉头。
“你到底再说什么?”
这句话如此的熟悉,一幅幅画面重现在陆初七的脑海之中。
那天她去林中打猎,回来的时候有些晚了。
正是夕阳时分,天边的红霞向来是她最喜欢的景色。
然而这一天的村子并不只在霞光的笼罩之下,火光染红的她所能看到的一切。
炎热使她浸透了衣衫,却无法温暖母亲和父亲的尸体,他们鲜血翻涌,眼神空洞,让陆初七感到无边的恐惧。
一袭黑锦衣华服的女子站在血泊之中,眼睛如同那些死去的人们一般虚无,惨白的面孔上染着无数人的血,一点一点逐渐陷进她的皮肤之中。
那女子虽然看到了自己,却是无动于衷。
是的,她吃饱了,不需要再进食了。
而自己呢,恐惧覆盖全身,明知仇人在眼前,却动都不敢动一下。
女子经过自己的时候,陆初七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被凝固住,彻骨的寒冷,那是来自那女子身上的温度。
等陆初七勉强可以动自己身体的时候,那个女子已经不见了。
她在村边的河滩上找到了她弟弟的尸体,那是他经常玩耍的地方,不少存里孩子们的尸体都在这里,他们身上无一不是被啃食过的痕迹,幼小的身体残破不堪。
他们最小的才不过三四岁啊。
.........
画面最后一副定格在一处战火纷飞的城池,陆初七手拿玄铁剑,对着一个女子,一个同她有着血海深仇的女子。
年岁经叠,她已经不再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而眼前的女子依旧是如同当年一般,只是她的眼睛从虚无变成了深渊。
陆初七怒火填满胸腔,卧剑的手紧了又紧
“你杀我父母,夺我手足,今日便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
而那个女子说了什么?
她说
“你又是谁?我何时杀过你家人?”
女子说这话的时候眉头还微微蹙起,就和现在的白四一样。
何止是一样!她们根本就是一个人!
而那时候的自己终归不是白四的对手,白四只用了一只手便将她开膛破肚,蝼蚁般的凡人怎能与邪鬼抗争?
何其可笑,何其不甘。
陆初七死在城池的废墟中,眼睛瞪得很大,本是死不瞑目却被黄沙蒙了眼,陷入黑暗。
当她再次能够看清周围的时候,她回到了四五岁的时候,只觉大梦初醒,宛若隔世。
然而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一切发生。
可她还是没有想到,很多事情同梦里发生的都不同了,比如白四并没有在凉州,而是也来了修真界,甚至还进了古清宗。
可不管如何改变,陆初七始终知道,白家邪鬼终究会是邪鬼,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人,是阴邪之物!
白四看着眼前的陆初七面上不断闪过狰狞之色,仿佛陷入了某种魔障一般,背在身后的手已经握紧了接骨刀。
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把她像盛钰一样扔到密境外。
不过片刻,陆初七眼中恢复了清明,也压制了不少从手臂伤口处蔓延的邪气。
“我在说什么你真的不懂么,我至今都难以想象,白家竟然会把自己的族人炼制成阴邪!”
这话一出,终于让白四的表情出现了变化,她眼中有着惊愕。
“你...都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似乎很满意白四震惊的神情,陆初七眯了眯眼笑道
“是啊,我知道你是阴邪也知道你来自白家,毕竟我和你一样都是凉州人。”
原来陆初七之前和自己说她来自小村庄,竟是凉州那边。想起过去种种,甚至月下烤肉的情景也依旧历历在目,白四终究叹息一声,半是悲凉半是无奈。
“你既然知我是..阴邪,又讨厌阴邪,为何之前又与我为友?”
几声嘲笑从陆初七口中溢出
“不同你为友又怎么能接近你,只不过我还是低估你了,要不我也不会落得现在这副样子!”
落得这副自己最讨厌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