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宥豫头疼,他后悔,他就不应该带着?方年年上这条贼船。
“词穷了吧,理亏了吧。”方年年搓搓手,笑着?站起来,敞开?了双手对着?跳舞的女人说,“宝贝儿,我来啦。”
沈宥豫目瞪口?呆,“……”
这是他可?爱娇甜的姑娘?
这是他知书达理的姑娘?
这是他娇俏温柔的姑娘
看孩子傻的,都不知道怎么?收回下巴了呢。
方年年跟着?扭动身体,时不时笑着?朝沈宥豫看一眼?,还想拉着?对方一起跳跳,但?沈宥豫僵硬的犹如金明池里的湖底沉木,动都不动,不解风情?哦。
当她不知道咩。
掮客是沈宥豫提前安排的,画舫也是他提前安排的,船上的姑娘都是,她们是歌姬,不是妓子,是能够出入大户人家的清客。不过这等年月,沦入乐籍已经身不由?己了,在乐坊里安享到老?是最?好的归宿,许多?会进入贵人的眼?,成为他们手中送来送去的礼物……心不是自己的,身也不是自己的。
看着?围绕在自己周围尽情?摇摆的女人们,方年年笑得没心没肺的。
她眼?里没有?轻佻,手是这儿碰碰、那儿摸摸的,对那一对对呼之欲出的兔儿还有?些手痒。
看看被人的胸,这才是酥软。看看别人的腰,这才叫水蛇腰。
她的,顶多?是水桶腰。
跳累了,方年年撩起短衫的下摆,一屁股坐在沈宥豫的身边,她要找帕子,一张温热的帕子就出现在眼?前。
“谢了。”
沈宥豫酸溜溜地说:“不香。”
方年年纳闷,“啥?”
“我给的帕子不香。”
方年年笑咧开?了嘴,“哈哈哈,你醋上了。不不不,你也是香的,是水底沉香木的味道。”
沈宥豫一听,这是说他稳重?、内敛,又似沉香一般珍贵。
方年年弯了弯嘴角,没有?解释说是因为不解风情?。
她开?始怀疑那些京城传闻了。
沈宥豫心头美滋滋,把一块奶酪送过去,“吃点儿。”
“嗯嗯,我正好饿了。”
方年年吃完了奶酪继续用帕子擦脸,一来出汗,二来用力了,脸上的妆粉擦掉了不少,伪装十去八|九,显露出本身莹润白皙的皮肤来。有?个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方年年下意识顺着?去找,看到了一颗黑色的大痣,痣上面?的毛还支棱着?一动一动呢。
方年年,“……糟糕。”
“无妨。”
方年年心有?余悸地点点头,“还好在船里面?,没人看见。”
周围跳舞的早在方年年擦脸时就鱼贯而出,船舱内就她和沈宥豫两个人,温暖的室内,安静的空间,柔软的毯子,融融的熏香,还有?身边之人的陪伴。
方年年打了个哈欠,竟然有?些犯困了。
“想睡就睡吧。”
方年年揉着?眼?睛,困倦地说:“不早了,一觉睡下来就天黑了。”
“天黑好,直接去花树那边。”
“那晚上就睡不着?了。”
“你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方年年勉强睁着?眼?皮,就如沈宥豫说的,她是真的眼?皮都睁不开?了,脑袋也好重?,想睡。不做他想,方年年在旁边塌上睡下,发髻打散,五黑的长?发披散在枕边,她羡慕那位歌姬的乌发,殊不知自己的更美。
沈宥豫坐在地摊上,一条长?腿平放,一条曲着?,手臂撑在其上,另一只手撑着?下巴,就这么?默默守在方年年的身边,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她真美。
睡颜恬静安然,在烛火下,蒙上了暖调的橙色。
时间不知不觉,滴滴答答而过。
门外突然传来喧哗。
“这不是沈其嘛,六弟是不是在里头?”是个英朗的声音,疑惑的语句却语调上扬,就盈满了不怀好意。
二皇子赵豫和太子一派的不对付就差浮到水面?上了,朝野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更甚至因为陛下的夸奖,那一句句“此子类我”简直是盖章一般说太子不好,不少骑墙派、中间党开?始动摇,簇拥在二皇子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性格中少了内敛、多?了张扬的二皇子赵豫更加飘了。
赵豫瞧不上太子,但?老?六他觉得很对自己脾气。
可?气的是老?六一直跟在太子的屁股后面?转,对他这个二哥不屑一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