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条结成长?绳,一端系着一个小巧精致的藤编篮子,一端抓在手里慢慢地放下去。
楼下,早有人等着,把新鲜做好?的麻球放进?篮子里,同时?把铜板拿出来。
“姑娘,放好?了。”
楼下的人喊着。
方年?年?慢慢收回绳子,看到篮子里麻球滴溜溜在油纸上滚来滚去。越近,那滚圆金黄的小东西就越是清晰,上面白?色的芝麻点点。薄的地方,能够透光,琥珀似的;厚的地方,里面是柔软的似年?糕一样的米团抱着一团香甜流沙的芝麻馅儿?。
买了三个。
它们在篮子里滚来滚去,活泼好?动。
方年?年?眼看着可以拿到手了,篮子竟然抖了抖,开始倾斜。
方年?年?急着喊,“诶诶诶。”
一只手伸了过去,抓住了篮子的把手,歪歪扭扭的篮子立刻就稳稳当当。
方年?年?放心了,“还好?还好?,爹爹你来的及时?。”
方奎扶着窗框,往来往的人群中看了一眼。听到女儿?的声音,他笑着不在意地收回视线。收回探出去的身子,把精致的小提篮放在小桌子上,方奎看着女儿?,目光中流露出宠溺,“不是让你安分?点儿?,你还结了绳子从楼下买东西上来。把身子探出去那么多,掉下去怎么办?”
方年?年?吐吐舌头,笑着说:“娘亲看着我的啦。”
塔娜松开抓着女儿?腰间衣服的手,反驳着说:“我没有,就想?看你掉下去。”
方年?年?,“我都感觉出来了,骗我做什么嘛。”
她看了眼放在一边的砂锅,不用?揭开就能闻到一股子香醇的米粥香气,是白?粥的味道?。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她饿了。
“爹娘,你们吃了吗?”
“稍微吃了点东西垫垫的,现在一起吃。看吧,你喝粥,我们就跟着一起,你竟然还嫌弃白?粥没有味道?,买个什么麻球。”塔娜站起来走了两步到矮桌旁边,打开砂锅就露出了白?皙的米粥,拿了碗舀三碗倒出来,“看,还有咸鸭蛋和小咸菜,不会亏着你的。”
方年?年?乖觉地拿了麻球往娘亲那儿?送,“麻球做的很好?,娘亲尝尝,趁热吃,刚出锅的脆脆的。”
“哦。”塔娜应。
方年?年?依偎过去,讨好?地放上麻球,又开始乖乖喝粥,嘴巴里没什么味道?,白?粥味道?本来就淡,这么吃着更?是寡味。麻球吃到嘴里,她也没尝出太多的香甜,反而是吃完饭后的那碗药,给味蕾的印象非常深刻,又苦又涩的。
“没有大牛叔开的方子好?。”方年?年?伸着舌头吐槽。
“在外面将就点儿?吧。”塔娜皱着眉拿开药碗,她是认可这药不好?吃的。“赶紧到床上去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
“睡不着。”方年?年?说,抱着娘亲的胳臂撒娇,不想?去床上躺着,想?坐在长?塌上,听听外面的声音也好?。
“药里面放了酸枣仁这些助眠的,你很快就想?睡了。”
方年?年?打了个哈欠,眼角有泪水渗出来,但还是嘴硬地说:“不想?睡。”
生病的时?候人体自动进?入休整状态,最想?做的就是睡觉睡觉睡觉……方年?年?靠在娘亲的身上,不知不觉就合上了眼睛,发出小小的鼾声。
塔娜温柔地看着女儿?,笑着说:“感觉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怎么越长?大越娇气了,真是个娇娇。”
“我抱到床上去。”方奎说。
“动作轻点。”
方奎点头,他抱起了女儿?,女儿?嘟囔了一声但没有醒,脑袋在他身上蹭了蹭,长?发绒绒的,蓬乱中透着娇怜,他同意妻子说的,女儿?越是长?大就越是娇气了起来。
但这份娇气,又何尝不是他和她宠出来的。
想?女儿?小时?候,明明小小的个头眼睛里却透着大人的光,懂事乖巧得让人心疼。
“现在这样挺好?的。”方奎把女儿?轻轻地放在床上,拿掉了毛皮披风,把柔软的被子好?好?地盖在女儿?身上。
塔娜一直跟着,她忽然抓住丈夫的衣服,不舍地说:“真舍不得。”
“早晚有这一天。”方奎说。
“钱家?……算了,今天先不说了。”塔娜摇头,不想?提让人心里面不舒服的事儿?。
方奎反手握住妻子的手,揉捏着手中因为?生活变得有些粗糙的手指,“能平安过去就平安过去,不能也要给他们找好?依靠。”
“嗯。”塔娜看了眼女儿?,抬起手挑开了绳子,床帐缓缓落下,遮住了女儿?的睡颜。“他把晋王藏得太好?了。”
“我们做了那么多,希望能引出来。”
“就是没联想?到,血莲子竟然会到丫头这儿?。”
方奎说:“人算不如天算,那小子参和进?来,把这一滩子浑水搅得更?加混乱,就连我也看不清楚了。”
那小子是沈宥豫。
塔娜拉着丈夫在长?塌上坐下,倒了水慢慢说:“他究竟要做什么?内阁调整,章王两个斗了那么长?时?间却一下子下野,上到侍郎下到小吏,不知道?多少获罪罢官流放,官道?上来来往往就没有停过。”
“他想?大权独揽。”
塔娜惊讶了下,旋即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就是如此?,那里会做一个垂拱而治的帝王。今年?这些大举动,在这之前不知道?做了多少准备,隐忍不发是他一贯的作风,就是不知道?多久他能够如愿,今年?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