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佯装不满地弯着嘴角。
皇后看着不满,无奈地摇摇头,抬起手抵着贵妃的嘴角两侧,就像是点着两个面靥,使着小小的力气向?上弯着,“笑?容大点儿啦,不要严肃着面孔,咱这么宽和不会是坏婆婆,别吓着六郎喜欢的姑娘。”
“她要是个好的,就不会私自与年轻男子交往过密。”
“你这是什么话,年轻男女倾慕彼此是人之常伦,只有满口仁义道德、三纲五常的腐儒才会想着约束人性。你呀,年轻时候当着快意恩仇的女侠,怎么年纪长了,思想反而受到束缚了。”
贵妃眼中闪过笑?意,她不是重规矩礼教的人,但能引着皇后多说几句话,看她时而不赞成的蹙眉、时而欣慰地轻笑?,非常美好。
“你教教我,怎么当个通情达理的婆婆。”
皇后作怪地捏着贵妃的脸,随即松开,“你看我对太子?妃,就知道怎么做个宽和大度的婆婆。待会儿教你,我先?去洗掉斜红,你等着我,不允许提前去见那姑娘,等我一起去。”
“好好。”
贵妃宠溺顺从地说。
碧纱橱里,方年年慢慢缩回脑袋,轻手轻脚地走了回去。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皇帝的后宫,毕竟她也没见到几个妃子?。
但是吧……
就从皇后和贵妃的相处,她不知道说是妻妾和睦呢,还?是橘里橘气的。
好像后者的味道更浓郁……
皇帝的脑袋被自己的妃子?绿了……
听到外面有声音,方年年赶紧坐正,眼观鼻鼻观心,看起来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姑娘。轻纱被掀了起来,一抹有别于空气中暖香的味道随即而来,有些烈有些媚,霸道地萦绕鼻尖,方年年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瞬间就感觉到美色扑面。
贵妃因为心情愉悦,嘴角含着一抹动人的浅笑?,看着更是美得触目惊心。
方年年心中感叹,美成这样实在是太没天理了!紧接着她站了起来,按照之前学的粗浅的宫廷礼仪行礼,“娘娘万安。”
贵妃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个姑娘,这一刻她是从一个母亲看儿子心上人的角度出发,而不是一个贵妃权衡着利弊。
贵妃在上首的柚木圈椅上坐下,语调温和地问着:“叫什么名字?”
方年年记着掌事?姑姑说的“不要隐瞒”,她垂着头老实巴交地说:“小女方年意,小字年年。”
“年年……”淑贵妃念叨着这个名字,嘴角笑?意变浓,还?多了一分?天意弄人的嘲讽。儿子加冠取字,她父亲给取了“宥豫”二字,意在收紧这顽劣外孙信马由缰的性子,没想到会有个“年年”在这儿等着。
“多大了?”
方年年干巴巴地说:“十六。”
“家住哪儿?家中有何人?”
有些事?儿,贵妃是早就知道的,但她就是要问。
方年年一一说了。
贵妃眉头微跳,看着下面垂头的女孩,觉得她一板一眼、天生木讷,儿子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女子,毫无灵动可言。
贵妃摸着手腕上宛若要滴水一般的镯子,继续问着:“因何与端王相识?”
方年年垂着的眼睛转了下,她说:“小女弟弟对江湖心向?往之,总想着小小年纪就去投奔江湖大侠,成年少侠士,多次规劝都不入心。恰好中秋前某日,殿下因伤跌入我家院子,小女就想着殿下当前如此落魄,正好能成反例教育阿弟,就留下殿下,予他治伤,这才认识。”
“受伤?”贵妃呢喃,她记下这个,先?按下不表,待会儿审问儿子。“所?以你见端王一表人才、气宇轩昂,便心生邪念,勾引端王心动?”
方年年生气,生硬地说:“娘娘贵人,可以视草民如无物,可以轻易侮辱小小民女的清誉!小女虽然人微言轻,但为表自身清白、父母教育清正,不在乎小小性命。皇家逼死民女,为世人所不容。”
她睁大眼睛抬起头,目光朗朗地看着淑贵妃,因为恼怒面上染上薄红,甜净面孔竟添明艳,“小女家世清白,父母从小教我做人当正,小女只是暂留殿下在家中以期教育弟弟,从未有过别样心思,对殿下没有任何儿女私情!”
方年年继续说,“家父早为小女定了婚事?,是世交之子?。小女清清白白做人,对得起天地良心,娘娘如此轻辱我,我当以死明志!”
奶奶的,方年年生气地想,皇家也是要脸,走这一步看你们怎么收场!
碧纱橱外传来了什么响动,方年年没有在意。
她看到坐在对面的女人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仿佛见到了鬼。
方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