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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界这会子是深秋的时节,晨间与晚上夜风刮得有些厉害,是容易害风寒时候。
乐谙起时已近正午。幸雨念着自家小主子连日奔波,丝毫没有休息好过。也便由着她睡了这样久。
深秋的阳光不暖,宅子里的物件也有些该换新的了,幸雨一人着手置办这些难免心有余儿力不足。
阿佑午间就从外头挑了四个婢子进来,如此有人可分担,幸雨也好省力一些。
正巧这倒也是幸雨的意思。小主子久居妖王宫,哪哪不是金尊玉贵的,这回来了人间陌生乡野,真真恐有照顾不周之处,来几个婢子帮衬着也好过她一个。
外头之事留给几个亲卫与新来的婢子做了,乐谙醒来时幸雨便就在身旁伺候着。
她这一觉睡得恍惚极了,梦中去了不知多少地方,飘飘荡荡无所依从,累极了。
才要出口,便觉着嗓子干涩,喉头紧了紧,有些作呕的意思。幸雨赶忙端来一杯温水,送予她喝了,压了压的干涩,这才缓过了些。
这一闹,幸雨忧心非常,二话不说便要去寻王儒前来。
乐谙一急,扯了扯她,“站住!回来......”
“小事情罢了。我不过睡得久了些,渴了。身子没有旁的不适,莫要去叨扰人家。”
幸雨转过身来,这一被喝止半垮着小嘴,呆呆应了句,“是,殿下。”才脱了口又觉着不对,立时将称呼改了去,“是,小姐。”
自家小主子也不是个容易生气的性子,这会子怎的就气了呢。
听了自家小主子那话,她都觉着有些委屈了。王儒那人本就是妖帝派来伺候的,何来叨扰一说。
......
言语之重,乐谙也有觉察。默了默,她便掀了被子,伸了脚去勾自个儿的鞋。足尖一触到床边的鞋子,她就低头瞧上了一眼。
深秋的时节,幸雨方才就将她的鞋袜换了新的,床下那双鞋子,早不是她昨日穿来的那双了。
见她一顿,幸雨快步回来扶了她。半晌,乐谙似正专心理着里衣,口中倒是闷闷出了声。她道:“你别生气,我方才不是有意的。”
身侧人一笑,“小姐说什么呢,奴婢没有生气。最多不过......忧心您的身子罢了。”
在人界小镇住的宅子,终归不必在妖界妖王宫的那样堂皇富丽。放眼看去,也就是些平常的实用家居,屏风衣架,一记小几,几方小凳,一处妆台,上有铜镜,脂粉盒子三两排。
虽是简陋了些,东西倒是俱全的。
“小姐先坐下罢,奴婢替您梳妆,一会儿该出去用午膳了。”幸雨道。这连早膳都未用过,铁定是饿了的。
“用完午膳,奴婢陪着您去这处的镇上逛一逛可好?”
“好。”,乐谙柔声应下了。
*
午膳刚过,乐谙这身子的疲累之感算是去了七七八八,有了些力气。而后着了幸雨备下的大氅,带上了两名亲侍,预备着出去走走。
既说好了是出来游玩的,便要有个游玩的样子。往后等他来接自己回去时,也好同他讲讲其中有趣的人间风物。
宅子到镇上的距离算不上远,几人走了大约一里路便可瞧见镇子口的牌坊了。同昨儿个夜里临县的花灯会差不了多少。镇上挂了彩帆彩灯,几乎挂了满街,他们停在远处都可见三两孩童或有三两女子手提花灯而过。
那些个花灯的模样十分娇俏,有玉兔模样的彩灯,也有白虎或白鹤模样的,绘制在灯纸之上。里间烛火映出,烛光朦胧间亦可见绘物栩栩如生的情态。
乐谙悠悠然自眼中漫出些羡慕来。
幸雨这便懂了。带了笑意,同身边的亲卫离得近了些,塞了些许银钱放到那人手中,轻道:“去买两个好看的给小姐。”
那亲卫颔首,随后便去了。
乐谙沉心在一处看那些个彩灯,唇角笑意微微,亦有时不时会笑得弯了好看的一双眼儿。
便就在此时,她那笑意一瞬的凝在脸上,心口涌出莫名的刺痛,生生逼得她弯了纤腰。一颗心似被人紧紧拧住,痛极。
而后眼见儿的,瞳仁的黑色忽得四散了去,幻作了碧蓝色的一双眼!
唇角漫出鲜红,身子堪堪倒下,任幸雨扶也扶不住......
乐谙耳中轰鸣,外间的声音全然听不清楚了。懵然间,她竟有心觉,猛地甩了幸雨的手去,朝后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勉力睁眼去看那处牌坊顶上的位置。
没有人?怎会没有人!
明明方才伤她的那人,就在上头站着!他在上头该是瞧了自己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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