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头,脚步还是不曾放慢。心头默念了几次乐谙的名字,记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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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修于千机殿内等了两刻钟,朱批下的笔记愈发的狂放起来。闻倧在一旁看得仔细,也不敢多言,只安分做着自己的事情。
阿佑差人通报了之后进殿。
乐谙伸长了脖子往帘布里头看。怎么走了如此之久还没到地方,她的陛下在哪呢?
见扶修一身贵气的金色海棠袍服,端坐在深色沉香木的桌案那处,正冲他们进来的这道布帘瞧着。
“陛下!陛下!”乐谙快快的喊了几声,声音又大又亮,好不惊人。
闻倧暗暗为其捏了一把汗。敢在千机殿如此放肆的,当是活不长久了。也许陛下可看在天界长公主的面子上,留她久一些?
可妖帝像是已有预料,脸上无甚波澜,右手放下朱批狼毫,定睛看着那小娃娃。良久,他沉声问道:“怎么了?怎的跟受了委屈似的。”
他哪能忽视掉小乐谙小圆脸蛋上委屈的神色,小嘴嘟嘟的翘着,在帘子那看见自己时欢喜雀跃的模样,可爱又可怜。
小乐谙心里乱想了一遭。她哪里止受了委屈,几乎被摸了个透彻,定是算得上十分的委屈了!
受了大委屈,可她不说。
阿佑抱着到妖帝跟前,妖帝坐着未动,小乐谙伸了手跑进他怀里去了。他两手空空倒还显得些微怅然。
小孩子便是最容易满足的一类了。她一窝进自家陛下的怀里,再什么不快的事情也都散了去了。
顺手抱着在怀里摇上了一摇。他看过的做了母亲的小妖,带孩子都是这般哄的。虽不知道出了何事,先哄着总是好的。
“说罢,究竟出了何事?”
扶修紧着问了一句,却是半天也没见她出声。
也罢。
这般轻轻摇着,小娃娃也没说有何不适,想来是舒服的。他有心多抱着摇了一会儿,轻轻柔柔的,矜贵优雅。
一只小舟载着她小小身板,漂过流动的溪水,顺流而下的一程,清香安逸。慢慢的惹她阖上了眼,恍若伸出梦中,轻快的很。方才一路而来的眩晕之感,消散的一干二净。
扶修自然的放低了声音,轻声细语道:“谙谙是受了什么委屈,可同朕说一说么?”
等了一会儿,怀里还是没动静。
千机殿似又恢复如往日的样子,安静下来。
总听人说小孩子性子变扭,果不其然。按灵兽的品阶来分,长公主言说她是极品灵兽。极品灵兽一出世就可变幻人形,这点在乐谙身上也算过得去。她的下半身未能化形,他也有责任。
可看她这一日的作为,不怎么聪慧的样子。照古籍上所说,极品灵兽该是聪慧非常,智谋无双的才对。这怎么看也不像是长公主说的那样,万里挑一。
若说是嫌弃嘛倒也不是,这与想象中终还是有不少距离的。
乐谙此刻在他怀里睡得正香,原先拭去的鼻涕重新挂上了脸。他刚转了些微的位置,长指一把便摸上了她脸上挂着的湿湿黏黏的好东西。
扶修这才察觉着不对,低头瞧了眼自己的手指。鼻涕是晶莹的,透亮的,黏人的。
他登时沉了脸,一副无比凌厉的模样现了出来。
如此污秽之物,竟沾上了他妖帝尊贵无比的手指!
“你过来!先替朕抱着!”
闻倧接过乐谙之时,不由的有些手颤。这般吃罪妖帝陛下的还是头一个,都知晓陛下爱干净。如今糊了陛下一手恶心鼻涕,还能不被扔掉吗......
召了宫婢端来净手用的铜盆,妖帝净手的动作足足五次,未有停顿过。好在宫婢们换水快,一盆接一盆的端出千机殿。
净手后,他总算温和了些许,不过没再自闻倧手中抱过乐谙。
“带她去暖阁睡下吧,动作轻些。”像是做了重要的思想博弈,随后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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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缠乱绕怎能去,无知小儿莫同纠,也无甚好计较的,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没从她口中问出的话他也不想追究了,随她喜欢罢。睡在千机殿的暖阁之中总不可能再出什么无端而来的事儿了。
其余的事,等尚嬷嬷选好了人,再做安排。
闻倧尽量将手下动作放轻,才不致吵醒她。安置了两个老实的宫婢守在暖阁里,仔细着替她寻了条暖厚毯子盖上,后才放心出来。说起灵兽,妖王宫的灵兽实际可不止小娃娃一个,多得是属臣献上的好灵兽。除去那些,还有妖帝生辰那日,天界天后娘娘所赠的白阳雪焰狐也一直由驯师驯化。
那白阳雪焰狐也是极好的灵兽,倒也没见陛下去瞧过几眼。哪比得上对这个小娃娃万分之一的挂心。
君心难测。陛下与天界长公主的情分颇深,那灵兽小娃娃必是得了这其中十足十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