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匪风:“你堂兄家住哪?”
沈清然:我饿了。
饿的时候装堂兄都?没有?底气。
至少要吃饱了再挨打,万一打得狠了还有?力气跑。沈清然瞥了一眼薛匪风的体格,为自己捏了把汗。
天下镖局财大气粗,丫鬟端上的点?心精致香甜,薛匪风出来的时候明明看?见沈清然手边的一个小盘子被吃得见底了,就这样还喊饿。
薛匪风按了把袖筒中的菜谱,暗下决心好好钻研。沈清然忍不?了粗茶淡饭,一碗饭扒两口?就饱。而遇上了烹调仔细,用料讲究的饭食,又变得很能吃。薛匪风看?了眼沈清然,没觉得他在撒谎,反而心疼他跟自己过苦日子。
“先?回客栈吃饭。”
客栈房间,薛匪风叫了一大桌子菜,沈清然一下子就心虚了,死到临头?了还让薛匪风花这么多?钱,罪加一等!
他后?悔刚才没说清楚,要两盘青菜就行,面色凝重地在桌上写:“太贵了,能退吗?”
薛匪风看?不?得沈清然每天小心翼翼计算着省钱的样子,媳妇娶来不?花钱怎么宠?
“这间店便宜,刚才我们不?是还去卖了蘑菇?你挣这么多?钱,犒劳一下自己也不?为过。”
沈清然的蘑菇长得好,晒得干,品质佳,粮货店的老板十分喜爱,让他以后?收成了直接往他这里送,他再分销各地。干蘑菇重量轻,从李家村运出来不?费力气,沈清然觉得这是一个发家致富的好法子,以后?什么东西能晒干的就都?晒干,不?怕它坏,暂时卖不?出去也没事。
特别是在四?年后?,南方从冬旱到夏,开春无雨,庄稼枯死,保鲜技术落后?的时代,晒干水分储在粮仓是一个好方法,深挖地窖冷藏也行得通。
可是无论粮仓还是地窖,他没条件驱使人力物力办大事,想到这,沈清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还是一步一步来,首先?保证自己离了薛匪风不?会饿死。
薛匪风点?了一盘油光光的红烧肉,沈清然几次想夹,都?被上面一大块的油腻肥肉劝退。客栈后?厨有?些鸡贼,每块红烧肉只有?顶尖一小点?瘦肉,还不?够塞牙缝的。
沈清然要是只挑着吃一点?,丢了下面的大块肥肉,太过浪费,自己都?看?不?过去。
薛匪风看?出来了,夹起一块放在沈清然碗里,筷子用力一并,把瘦肉留给他,肥肉夹走放自己碗里。
“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在我面前,你哪怕把鸡骨头?扔我碗里都?行。”薛匪风毫无底线。
沈清然联想到他刚来时,原主和无赖留在桌上的小山高的鸡骨头?,把他恶心得等薛匪风回来才收拾。
哪会有?人喜欢鸡骨头??
薛匪风也就是对他媳妇才这么好,前提这个媳妇得是个姑娘,换成个大男人往薛匪风碗里扔鸡骨头?试试,分分钟被削成鸡叉骨。
沈清然迅速吃完了半碗饭,薛匪风还不?断往碗里放红烧肉顶端的瘦肉,好像很享受投喂他的样子。
沈清然捂住碗不?接,以免吃得满嘴油,等下装堂兄的时候嘴巴一张露馅了。
他提了自己的包袱,说要去隔壁休息。
薛匪风拉下脸:“在这儿睡。”
沈清然开门,不?了不?了,该堂兄上场的时候,他被扣留了,上哪去找演员替代?
薛匪风只好跟着沈清然去他的屋子,扫视了一圈,没有?发现问题才让他进?去。
沈清然乖巧地拎着包袱站在门槛边,信任坦然地看?着薛匪风,他没有?避开薛匪风的目光,反而每次都?坦荡荡地看?着他,以此掩饰心虚。
楼梯下方,一个衣着褐色棉袍,脚踏厚底黑靴的普通男子抬头?看?了一眼上方,他的角度正好看?见沈清然住的房间门口?。待门口?的两人进?去,褐衣男子眼里闪过一丝狂喜,迅速在桌上了放了五枚铜钱,结了刚坐下喝口?水的账,便起身出去,看?方向是绕道客栈后?头?。
“有?事就吹哨子,弄点?别的动静也行,出门一定要叫我。”
沈清然恳切地点?点?头?,目光移到薛匪风一动不?动生根了似的双腿,您可以退出去了吗?
等薛匪风一走,沈清然马上拿出准备好的工具,男装套在外面,头?发扎起,之前让潘云奚给他弄来的一套水粉,不?要钱一样往脸上抹。
水粉色偏黄,胭脂抹脸上,一团一团蚊子包似的绯红,沈清然没一会儿就把自己又弄成了过敏的样子。
昨晚手腕被蚊子咬了几个包,沈清然挠了挠,把胭脂涂在上面,使之看?起来更严重了些。脸上微痒,沈清然忍不?住抓了抓,劣质胭脂水粉涂在脸上十分难受。
他带上一顶幕篱,藏好其?他工具,在桌子上准备好一块擦脸的湿毛巾,然后?出门,等了会儿,忐忑地敲了敲薛匪风的房门。
客栈二楼的住客时不?时开门关门,小二端着热水和饭食脚步匆匆地跑来跑去,手上的动作却稳稳的。
木质地板发出沉重的砰砰声,沈清然听见更大声的,是自己的心跳,仿佛每一步踩不?是地板,而是在他的心室。
他只敲了两下,心跳突然诡异地平静下来,沈清然深吸口?气,直接推开门,差点?撞到人。
薛匪风对突然闯进?的人没有?好脸色。
沈清然视若无睹,大大咧咧往桌上一坐,边走边骂,“刚才在茅房遇见沈清然,他说你要打我?”
“我就是他堂兄,你有?事快说,我赶着卖货呢。”
“清然呢?”
“我看?着他回屋里,怎么,男人间的事,你还要叫他来听?”沈清然讥笑,他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跟人说话?,差点?结巴,“我刚想送他个银哨子呢,还是老哥你有?钱,清然说他有?玉哨子。”
沈清然故意提起这个,提醒薛匪风放心沈清然的安全,他语气泛酸,好像被别的男人抢了献殷勤的机会。
果然,薛匪风本来还打算好好谈一谈,这人恶劣的语气,以及字里行间对沈清然的觊觎之意,让薛匪风只想立刻打断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