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您吃这个!”云影深乖巧地把自己带来的开心果剥了壳,喂进奶奶的嘴里。
“好好,”老太太笑眯眯的,乐得合不拢嘴,“我孙女真可人疼呐。”
云影深对岗兆村实在没什么特别的感情,唯一留恋的,就是这个没见过几面但笑容慈祥的奶奶。
上一世车祸后,奶奶因为腿脚不便没能去参加云爱国和云星沉的葬礼,代为出面的是小叔云爱民和小婶赵丽华,闹得不欢而散。
之后不到一年,云影深就从村里出来务工的同乡处听说,奶奶因扛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恸,于三个月前已经去世了。
安顿好不能行走的母亲,云影深独自坐车来到了岗兆村,在老人的坟前磕了头上了炷香,自此再也没有踏入这个村子一步。
“吃饺子啦!”云星沉的声音将云影深从酸涩的回忆中扯出,用鲜活的自己证曾经的一切已成虚妄。
“让路让路!”云星沉端着一盘滚烫的饺子,一路小跑地往餐桌窜。
“哎呦我的乖乖呦!”坐在餐桌另一旁的奶奶想站起来,却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努力地伸长胳膊试图帮云星沉接过盘子,看到饺子稳稳当当地放在了餐桌上,这才放心,赶紧问道:“烫不烫啊?”
云星沉用手捏着耳垂,乖巧地摇了摇头,“不烫!”
放下手,粉粉的耳垂却变得红红的。
“吃饭啦!”陈芸端着一盘红烧鱼上桌,扭头问道:“小灿,姐姐弟弟呢?”
“刚才我们一起在楼上玩儿呢!”
陈芸吩咐:“你上去叫他们,让他们别玩儿了,下来吃饭。”
“好!”云星沉得令,一溜烟跑向二楼去了。
家里是全村第一户修起小楼房的,一共三层,外带一个院子,一楼二楼可以住人,三楼可以做储物间,最重要的是,屋里有两个带马桶的卫生间,在岗兆村,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家。
楼房是多年前云爱国出钱修的,一共花了十多万,几乎是他攒下的所有积蓄了。这小楼一盖起来,村里有羡慕的也有眼红的,之后的几年,条件稍好的几家也都照着盖起了楼房。
老人家腿脚不便,住在一楼,云爱民和赵丽华方便照顾,也住在一楼。两人育有一儿一女,大女儿叫云妍,今年十五了,小儿子叫云景,比云星沉还小,才八岁。
两个小家伙平日里最爱满院子疯,今天见云星沉拿来的“高科技”玩具实在新鲜,在楼上玩儿得忘乎所以,也不肯下楼了。
年夜饭很快就做好了,摆了满满一大桌,看上去颇为丰盛可口。陈芸的手艺还算不错,但今天只能给云爱民打打下手,云爱民此人虽然没什么出息,什么都爱听媳妇赵丽华的,但做饭的手艺可能是遗传早故的父亲,着实堪称一绝。
赵丽华端着最后一个扣碗上桌,一转眼,身上已不再是先前那件棉袄,而是将云影深来时所穿的羽绒服裹在了身上。
这件羽绒服是考完试那天晚上一家人去转商场,陈芸给她买的,专门挑了件正红色的,说是过年图个喜庆,也保佑她年后的艺考单招能取得好成绩。
羽绒服虽然是正红色的,却一点儿都不艳俗,反而显得很高级。云影深喜欢得不行,还放进衣柜用自己最喜欢的花袋熏香。
结果还没捂热乎,就让人给顺去了。
没办法,谁让她先嘴贱把人衣服给吐了呢?
当时赵丽华强忍着恶心,嘴里说着:“孩子这是不舒服了吧,怎么也不早说,只是可惜了刚做的新棉袄……”边说眼神儿边一个劲儿地往云影深身上瞟。
陈芸见状,私下里赶紧让云影深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待赵丽华收拾干净就给了她。
还别说,赵丽华身高只比云影深略低了两厘米,穿着还挺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