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离开,陈青莲这才不再发抖,看着任芳菲一身新衣被自己哭得一片狼藉,不由慌了神,连连说着:“主夫哥哥,对不起,都是青莲不好,不该在大喜的日子给主夫哥哥添麻烦,青莲知错了。”
说着眼圈又红了。
任芳菲拍拍他,说:“没事的,别哭了,玉奴,你也起来吧!”
玉奴叩了个头,低声道谢:“玉奴谢过主夫大人饶了奴才一命。”
这时,秋霜端来参汤,任芳菲让两人都喝了,吩咐他外面守着,这才对他们说:“郡主的本意是想把青莲给安排好,远离是非之地,所以才不让他跟家人见面,怕的是走漏了风声又惹出麻烦。你们这样一闹,又被人发现,如果不处置还怎样管理其他人?如果人人都私相授受,那王府还有什么威严可说?”
陈青莲泣道:“主夫哥哥,青莲知道错了,那首饰是姐姐非要给我的,说青莲净身出门,身边没有体己怕青莲委屈,青莲跟姐姐说了不要,主夫待青莲很好,一切待遇跟四公子一样的,青莲也没有跟姐姐说要离开的事,主夫哥哥,青莲真的不敢了,您饶过青莲跟玉奴哥哥吧!”
说着又跪了下来。
玉奴也跪在一旁,只是仍是一言不发。
任芳菲计较了一番,问:“玉奴,你可知罪?”
玉奴低声道:“玉奴知罪,请主夫大人责罚。”
任芳菲道:“陈公子年纪小,不懂事,你比他大,又比他在府里呆的时间长,王府里规矩也比他清楚,你说你犯下此错该如何受罚?”
玉奴叩头道:“玉奴知错,但凭主夫大人责罚,玉奴没有怨言。”
任芳菲说道:“既然没有怨言,那便要杖责二十逐出王府,待我跟郡主禀明再做处罚,你看如何?”
玉奴一呆,陈青莲已经哭出声来,上前抱住任芳菲的腿求道:“主夫哥哥,请不要处罚玉奴哥哥,都是青莲不好,要罚就罚青莲吧。”
玉奴一阵茫然,他自小便被卖进王府,在这里长大,以为自己从此便是死也不会离开王府的。但突然有一天告诉他可以离开,他竟不知该如何选择,离开后又能到哪里去?
任芳菲看着他,对这个澜儿身边四侍仅剩的一个人,心里很是矛盾。他曾见过玉奴手臂上的守贞痣,虽然奇怪他在澜儿身边多年依然保着清白之身感到迷惑,却也想趁此机会了解一下他到底有何想法,这个沉默寡言的侍儿让他很难捉摸。
他仔细打量着玉奴,人很美,不是那种招眼的美,而是一种沉静如空谷幽兰般的美,要人静下心来细细体味,越看越有味道,越看越美。这样一个出色的人物在澜儿身边多年,以澜儿原先的性子,怎么会放过他?究竟是他不愿委身澜儿还是有其他原因?
因此他不说话,只是紧紧盯着玉奴,看他是何反应。
当陆风澜回到新房时,看到任芳菲依在榻上深思,便轻手轻脚地过去想吓他一吓,刚走到他身后,冷不防任芳菲开口问道:“是澜儿么?”
倒把陆风澜吓了一跳,拍了拍胸口,惊魂未定地说道:“吓我一跳。”
任芳菲坐起身子,看着她笑道:“你刚才要做什么?”
陆风澜挨着他坐下,笑道:“本想吓你一吓,不料却吓到了自己。”
任芳菲含笑不语,陆风澜瞅着他笑得诡异,才反应过来:“你听到我在你身后,所以才开口吓我!”
任芳菲笑道:“明明是你吓人不成怎么反怪我吓到你?”
陆风澜用手扯他的耳朵笑道:“漂亮哥哥欺负我不会武功,有意害我死掉好多细胞哦。”
任芳菲没听懂,问:“什么?”
陆风澜倒在他怀里笑道:“就是你害我老了半个时辰。”
任芳菲吃吃地笑道:“那倒是件好事,这样天天老上半个时辰,没多久便可以比我大上几岁了!”
陆风澜把他压倒在榻上,笑嘻嘻地问:“老实交待,你是何居心,竟然想要我比你大?难道你想我早点老去不成?”
任芳菲搂住她的腰,说:“我比澜儿大上几岁,虽然澜儿不介意,在我心里却很在意,怕我老了澜儿依然青春美貌,那时澜儿会不会嫌弃我?”
陆风澜看着他半天才会过意来,这个世界的观念与前世正好相反,女比男大是正常,丈夫比妻子大的也有,却要时时担心容颜老去会被妻子嫌弃,只是她从没想到过骄傲如任芳菲这样的人物也会有如此担心。
心中暗叹,吻上了他的嘴,喃喃道:“你放心,我喜欢芳菲这样成熟稳重的男子,只有这样的芳菲才是我心中最爱的模样,就是以后白发苍苍鸡皮鹤发时,芳菲仍然是我心目中最美的老头。”
翻身把陆风澜压在身下,任芳菲晶亮的眼睛闪着波光,拉起陆风澜的手在嘴边亲吻着:“澜儿,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我越来越觉得不能失去你,也不愿跟任何人分享你,谁也不行,答应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理其他人,也不要再爱上其他人,好吗?”
陆风澜见他这样失态,心里装得满满的,承诺道:“嗯,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理其他人,更不会再爱上其他人来让我亲爱的芳菲伤心的。”
任芳菲低下头深深吻住了她。
缠绵好久,两人才静静地偎依在一起说话。
任芳菲说:“澜儿,我想把玉奴送走。”
陆风澜想了想,说:“嗯,这倒也好,他在我身边一直不快活,想是以前的日子在他心里有很大的阴影,送走对他倒是件好事。”
任芳菲问:“你不怪我?”
陆风澜奇道:“这对他是好事,怪你做什么?”
任芳菲说道:“玉奴带青莲私会外人,虽说是青莲的姐姐,但私下里相会却是犯了王府的规矩,如果不加惩处,只怕以后难以管教他人,因此我说要杖责二十赶出王府,澜儿可会怪我?”
陆风澜吃了一惊,不由坐直了身子:“送走便送走了,怎么还要打啊?”
任芳菲也坐了起来,说:“如果就这样轻易撵出去只怕人人都要放心大胆地做错事而不必担心后果了。”
陆风澜也知道他这样做是对的,可是二十板子,玉奴能受得了吗?她虽没见过杖责二十是什么样子的,但既然可以威慑下人,想来是很严重的刑罚。
任芳菲见她半晌没说话,轻声道:“澜儿可是舍不得?”
陆风澜皱着眉头,说:“可他能受得了吗?他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如果打出了事该怎么好?”
任芳菲道:“你放心,离开翠梦山时师傅曾给了我好些伤药,事后给他敷上必不会出事的。”
陆风澜看着他,问:“有没有其他的法子?”
任芳菲说:“澜儿的点子多,你倒想个两全齐美的法子来。”
陆风澜低头想了好一会,才附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一遍,任芳菲瞅着她,似笑非笑地说:“澜儿真有颗怜香惜玉的菩萨心肠,既然这样,过后便把他们一同送往师傅那里吧!”
陆风澜没理他前半句,点点头,说:“正是,让他们学有所长,也可增强一点自信心来,否则总认为自己低人一等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任芳菲没说话,想问她什么,却终是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