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岚暗暗防备,她知道幽幽鬼主意多,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哪知幽幽忽然将手中的残刃一扔,双臂高举,颓声道:“你们放本姑娘的手下走,本姑娘愿意束手就擒,任你们处置。”
“主上!”从她身边人的震惊反应看,她方才低声交代的绝对不是此事。
幽幽一脸严肃,难得说得真挚,“他们不单单是我的手下,还是我的族民,娘还等着他们把海勾魂的蛇胆带回去医治,你们抓了我,他们不敢对你们乱来。”略微一顿,幽幽似是故意把声音放大,“柳溪,念在我曾救过你的份上,你也给我娘一条活路吧。”
柳溪冷笑,“同样的假话说多了,便没人相信了。”她还记得幽幽曾经说过,她娘亲也因为那个传说失踪了,可是从头到尾她娘亲就没有来过这座蓬莱螺岛。
幽幽猛烈摇头,“柳溪,我这回没有骗你!”幽幽往前走一步,“我娘确实来过这里,就因为遭遇了那只镇墓兽,所以伤重至今一直躺在床上……”说到动情处,她眼眶微红,“我之所以想要那本《鱼龙舞诀》……”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柳溪不等她说完,便面带寒霜地开了口,“你常年满口胡言,我一个字也不会信。”说着,她给景岚递了个眼色。
景岚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半步,骤然将断枪朝着幽幽戳了过去。
幽幽乍闻身后有杀意袭来,她身侧的那些手下纷纷挺刃回敬景岚,就在幽幽这分神的当口,她猝然听见耳后响起一声极小的石子破空声。
幽幽仓皇回头,只觉腰上一麻,竟被柳溪弹石击中了麻穴,双腿一软,瞬间跌坐在了地上。
她脱口骂道:“卑鄙!”
“也要看看谁先卑鄙的?”柳溪挑衅地冷声轻笑,抬眼看向了景岚。
景岚仗着手中的断枪作掩,身似流星,又快又准地接连点中好几名手下的麻穴,顺势把断枪的枪尖抵在了幽幽的喉咙之上。
“如果不想你家主上死的话……”景岚作势往幽幽喉咙上用力抵了下,逼得剩下的十余名幽幽手下连连后退三步。
“你放开我们主上!”
“景少主,你今日若是伤了我家主上,你们东海景氏……”
景岚挑眉冷眼一瞪这几名兀自叫嚣的幽幽手下,眸光寒凉,带着一抹不容挑衅的威势,“怎的?”
幽幽的生死就掌握在她手中,这些人竟还敢叫嚣?
柳溪得意地笑意浓烈了几分,“不愧是我家阿岚。”她看了一眼身边的秦叔,“秦叔,海船上可有牛筋绳?”
秦叔点头,“有!我这就去拿!”
“有劳了。”柳溪客气地点头一谢,提刀走了过来。
幽幽死死咬牙,如今落在这两人手中,多说已是无益。
秦叔很快便拿来了牛筋绳,此绳若是用来缚人,人越是挣扎,便栓得越紧。
柳溪接过牛筋绳,将惊月递给了景岚,弯腰亲手将幽幽五花大绑了,一边绑,一边道:“阿岚你可要看好了,对付会跑的狐狸,必须这样绑牢了。”
“柳!溪!”幽幽恨得牙痒痒的,偏生被她点中了麻穴,此时只能任人宰割。
柳溪最后倏地一下收紧了绳结,勒得幽幽一阵吃痛不禁倒吸了一口气,“你有种就给我来个痛快!”
柳溪扯着牛筋绳将幽幽提着站起,她微笑道:“偏生我就喜欢看人痛不欲生,我可舍不得给你个痛快。”
幽幽狠狠一瞪柳溪。
柳溪慵懒地抬眼对着三步外焦急不已的幽幽手下道:“把衣服都脱了,我便放你们一条生路。”
“你!”幽幽恨声一喝,“柳溪,你的心肠才是最歹毒的!”
“彼此彼此。”柳溪的余光瞥见景岚羞红的耳根,她温柔轻笑,“阿岚,这些粗汉子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走。”
景岚才不想看这些汉子脱衣服,“走!”
两人押着幽幽回到了海船甲板之上,秦叔带人护卫在景岚身后,生怕这些个亡命之徒会突然拼个鱼死网破。
“幽幽姑娘,这边请坐。”柳溪将幽幽按着坐下,靠在了船栏上。她回眸问向秦叔,“那些人还没有脱衣裳么?”
秦叔看了一眼,点头道:“没有。”
柳溪笑道:“那便点火,一炮全部杀了。”
“慢!”幽幽不得不承认,柳溪比她想象得还要狠,她连忙扯着嗓子大喊,“我方才是怎么交代你们的!”
“主上……”
“还不快脱!”
听见了幽幽的命令,能动的那些手下只能臊着脸脱起了衣裳。
柳溪轻描淡写地道:“秦叔,带人拿着火把下去,把脱下的衣裳都烧了。”
景岚迟疑地看了一眼柳溪。
柳溪并不准备解释,她只是看了一眼天色,眸光落在了景岚脸上,“阿岚,你可饿了?”
景岚没想到柳溪竟会问这个。
“幽幽姑娘,等我与阿岚吃饱喝足了,再来问你几个问题。”柳溪弯腰捏住了她的下巴,“只要你听话,兴许我一个高兴,就放你一条生路。”说完,她直起了身子,顺势揪住了景岚的衣角,“阿岚,我们进船舱去。”
景岚也有很多话想问她,便点头跟着柳溪走入了船舱。
“为何?”景岚一进船舱,便忍不住问道。
柳溪从她手中拿过了惊月,温声道:“先去换干净衣裳,不然要着凉的。”
景岚忍下了话,低头看了一眼兀自湿着的中衣,自忖现下的自己确实狼狈。她回头看了一眼坐在甲板上狠狠瞪着这边的幽幽,她如今穴道未解,一时半会儿定是翻不起浪来的。一念及此,景岚便往里舱去了。
柳溪凉凉地瞥了一眼幽幽,她突然放弃挣扎,情愿束手就擒,必定另有所图。寒意莫名袭上心头,柳溪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她也应该先把身上的湿衣换了,再来处置幽幽。
一炷香之后,换洗妥当的景岚重新回到舱中,柳溪已经悠然坐在那里等着景岚一起用膳。
“大少夫人,衣服都烧干净了。”秦叔站在舱外,如实禀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