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苍野茫,李为蹲在山顶一处,眼望着夕阳西下和落日余晖,空气越来越凉,只一件短袖的他搓了搓胳膊,哭丧看向旁边一人,“哥,咱已经蹲了好几个小时了......”
没有回应。
李为看向的那人正是郁琛,面无表情,正一根一根地揪着地面上的杂草丛。原本就不太茂密的杂草植被瞬间秃了一圈。
脚下的拔完了,眼看着他挪了挪,要去祸害旁边的植被,李为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几个小时蹲着有点晕,缓了缓,“琛哥,给个痛快吧!你说我哪儿惹到你了,要给我这样的折磨。中午把我叫过来爬山爬了两个小时不说,好不容易爬到山顶了,结果又蹲了三个小时......天都快黑了。”
郁琛拔草的手一顿,抬头望了望他,迟钝恍然道,“是呢,天黑了。”
然后就没然后了,继续低头有气无力地拔草。
瞧他这没精打采的不合作样,李为简直要崩溃了。这好好的人,怎么几天不见,说疯就疯了呢?
他抓耳挠腮地思索了一会儿,不确定地问,“吵架了?被骂了?莫不是分手了?”
“狗屁!路零这辈子只能栽在我手里,你少咒我!”郁琛噌地一下站起来反驳,因血液循环还有点头晕,但即便是这样,眼神依旧恶狠狠地盯着李为。
见终于被激到得吭声了,总算找到突破口,李为无所谓道,“那说说吧,到底怎么了?”他就知道琛哥这么反常一定和路零有关。
郁琛苦恼地道出,“我给昨天给路零打电话,他没接,我就一连打了十几通,然后接起电话劈头盖脸骂了我一顿。说我打两通都没接就不应该再打,等他看到回电就行。他居然为这事说我!那时候语气可不好了!是他第一次冲我生气,很真的那种!”
“......”李为顿时有些无语,他觉得路零说的很有道理啊,夺命连环call确实没必要啊。但他现在只想赶紧开解琛哥然后赶紧回家。
“可能路零也不是故意的,说不定是因为当时心情不好,你刚好点燃了炮筒而已,”说着说着,李为越来越心虚,以他对路零的了解,虽然冷是冷了点,但性格却是极好的,从来没见过他发脾气。
突然想到一种可能,他试探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打的?”
“昨晚十二点。晚上家族有个活动,活动前亲戚家小孩非要我陪着玩,我烦了,躲到房间,也没事干,就想找路零聊聊天。”郁琛道。
十二点......深更半夜......以大家伙的规律作息,早就睡了。被骂简直是该的!
心里想归心里想,表面上,李为尽可能婉转地表达,“那个点,路零都睡了。你强行扰人清梦是个人心情都不会那么美妙,放宽心,这个情况,路零的表现很正常。”要换做是他,他能飞奔过去将电话那头的人拽过来揍一顿。岂是骂两句能解气的?
见郁琛不为所动地神情,李为不遗余力地劝说,“依我看,路零简直对你太好了好吗?!你俩绝对是真爱!你这么吵醒他,他语气不好,说明他心情不好,但就算是这样,他都没真的骂你,反而是在给你提建议!”
眼瞧着郁琛眼角眉梢都明媚起来,李为加把劲道,“这是什么知道吗?这是因为他很珍惜感情,想和你好好沟通,让这个问题得到解决,不成为你们相守一生道路上的阻碍!这他妈不是爱情是什么!我跟你讲,绝逼是!”
李为情真意切的一番断言听得郁琛很是愉悦,郁结了一下午的愁云再也不见踪影,整个人都沐浴在喜悦中,“你说的对,我们下山。”
回去的路上,荡漾得恨不得飘起来。
李为在他背后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暗呸:恋爱的人真矫情,恋爱使人降智。
下到半山腰的时候,李为问出了心中困惑,“琛哥,张宇他们怎么没来?”
郁琛漫不经心地哦道,“我给他们打了电话,都没接,不知道在忙什么。”
“......”李为十分想剁掉接电话的这只手,敢情就他倒霉呗......下次再接郁琛电话,一定问清事情,不能二话不说就过来了。
成绩出来后,过了没多久,学校让填报志愿。路零报了冬呈电影学院,郁琛为了和他去同一个城市,填报了冬呈大学,虽然不是全国综合排名第一的学校,排在全国第四,但其数学系专业在全国却是数一数二的。郁琛进了数学与应用数学专业。
他对此结果相当满意,他的父母充分尊重他的意愿,但校方对此感到很惋惜,在志愿终止修改前,一天三个电话,希望郁琛能改变心愿去全国最好的那所大学。
随着期限的逼近,最后三天,校方急得甚至找到了路零,希望他能劝说。
被路零以他支持郁琛的决定为由给拒绝后,校方败兴而归,回去的时候连连哀叹,郁闷不已,本来会是多么金色的招生牌子......
读高中的时候,各科老师总说“高中辛苦三年,等到大学就轻松了”,读了一年大学的郁琛只想说狗屁,大学是不像高中那样严格管制和拘束着,但是一天到晚课程几乎排得满满的,根本没有玩乐的时间,还要完成各种课题和研究,翻文献资料翻到麻木。虽然没人管着你,但要做的事情多得不得了。
刚从学院办公室回来的郁琛才交完一个差,又捧着一手新资料开始新任务。
忙碌又充实的大学生涯,虽然和预料得不一样,但郁琛还是乐在其中,他喜欢研究数学。
回到宿舍,摊开资料翻看着,一旁笔记本打开,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推导。忽而接到一个电话,“什么事?”
“又在搞科研?”张宇听着他那一副被打扰的不耐烦语气。
“昂。”郁琛左手握着手机置于耳边,眼珠仍在文献资料上流动,他一边看一边在纸上记着笔记。
“出来玩不?”张宇问。
“没空。”言简意赅两字。
刷刷的摩挲声传到听筒那边,张宇习以为常地向旁边的人说,“我就跟你们说吧,琛哥是个科研狂魔,根本约不出来,除了路零和导师,谁也叫不动他。”
张宇和郁琛路零在同一个城市读书,他的课程不满,又没参加项目,进了两个社团,偶尔有活动,生活无比清闲惬意,有大把的时间玩耍,从入校开始就约郁琛出来玩,约到大二都开始了,压根就没成功过。
“没事挂了。”郁琛淡淡道。电话那头的提议,完全不如眼前的数字符号来得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