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谢白有些诧异地抬头,正好看到许玉谣眼泪落下,心头顿时像是被什么给狠狠砸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许玉谣哭。
许玉谣刁蛮、骄纵,从小到大要么是一副哄着其他人对她好的笑意盈盈模样,要么就是不高兴时候趾高气扬谁都不放在眼里。
何曾有过如此委屈的神情!
“公主……”谢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此时该说些什么。
“少爷!少爷!老爷,您快看看少爷啊——”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谢白没有回头,只能听到有许多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儿啊——”
一道身影擦着谢白踉跄着冲过去,趴在了地上那个男人身上,哭得撕心裂肺。
接着,又一道身影擦着谢白过去。
谢白正犹豫着,要不要往旁边挪一挪,免得挡路,就听许玉谣开了口。
“起来吧。”
谢白站起身,退到一旁,给来人让出位置。
冲过去的两人已经抬起了头,瞪着侍卫们:“你们……你们竟杀了我儿!”
“你这女人,好毒的心!我儿与你无冤无仇,你竟叫人杀了他!”
在这群人乌泱泱冲过来的时候,许玉谣已经擦干了眼泪,冷眼看着他们。
为首的侍卫说:“令郎意欲行凶,在我出言警告后依旧不肯离去,按我朝律法,自然当杀。”
“什么律法?哪门子律法准你私自杀人!”
侍卫掏出自己的令牌:“我乃大内侍卫!”
许玉谣看他东一句西一句,说得乱七八糟,于是让他们闪开,自己走到前面。
“本宫今日出宫替母后上香祈福,正坐在凉亭里歇脚,令郎过来后却对本宫出言调戏,在被本宫呵斥后,竟意图拖着本宫往树林里去……”
“殿下!后面便不必说了。”侍卫打断了她的话。
许玉谣却皱了皱眉:“这有何说不得?”
“这……公主尚未出嫁,若是传出去,怕是对公主名誉有损。”
“起了歹心的人是他又不是我,若是他两亲听闻后,不觉对他们家名誉有损,那于本宫名誉又有何损呢?”许玉谣说。
谢白读书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般理论,但细想之下,竟是十分有理。一时间看向许玉谣的目光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可,殿下……”
许玉谣快被他烦死了:“本宫命令你们现在闭嘴!”
一旁的夫妻二人竟也被这句话震得忍不住颤了颤。
“看本宫手腕,都被他攥掉了一层皮!”说着,许玉谣撸起袖子,只见白嫩的手腕上,果然红了一圈,“他一边拽着本宫的手腕往林子里拖,嘴里还说着那些不三不四的话,正好本宫侍卫来得及时,呵斥了他。可他竟还不知收敛,仗着跟侍卫之间还有距离,愣是拽着本宫继续要走。按我朝律法,当皇家子嗣遇到危险时,侍卫有权当机立断、先斩后奏。”
谢白心里顿时愧疚丛生。若非她落荒而逃,留下公主一人,公主怎遇到此事;若非侍卫回来得及时,怕是……
两夫妻被许玉谣这一段话说蒙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我儿死了,自是你说什么是什么!”
“本宫还不屑为了杀一个人而撒谎。”许玉谣皱眉道,“本宫什么身份?连当今圣上都依着本宫,若本宫单纯想要杀你们儿子,便是杀了,也不会如何,何必要费尽心思编这些话来为自己开脱?你们儿子什么习性,身为父母,难道你们自己不清楚吗?”
正是因为清楚,他们才更接受不了。
他们儿子确实喜欢沾花惹草,但这么些年来,在外面最多惹点赔钱官司,其他也没什么,没想到这次竟然被杀了!他们心里自然接受不了。
凭什么之前都不会有事,偏偏今天被人杀了!
“我要告官!”
“告吧。”许玉谣指了一个护卫说,“你,去陪他们下山告官。”
“殿下,此事终归是关乎您的名誉……”侍卫有些犹豫。
“去!本宫怎么不知道,报官还有损名誉了!”许玉谣被这群侍卫烦死了。
什么狗屁倒灶的名誉!名誉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
许玉谣在反抗的时候,也威胁过要送他去吃牢饭。
可惜登徒子说:“你告啊!实话跟你说了,你也不是小爷第一个看上的小娘子了,但小爷就是一口牢饭都没吃过。你要告官,你家里人岂会同意?”
想来,之前的姑娘们没有报官,都是畏惧了这什么狗屁“名誉”!
越想越气,许玉谣看了一眼谢白,扭头说:“走,本宫陪他们一起去报官!”
谢白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跟上。
看着跟过来的谢白,许玉谣压下心底冒出的一丝欣喜,冷声道:“不是丢下本宫跑了吗?还跟过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