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蜃正在?写课题观察报告,肩上忽然一沉,一颗脑袋凑过来,他侧头?,对上她琉璃似的眼珠,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他问:“要不要接吻?”
谢瓷盯着他黑沉沉的眼睛,里面像是有一团小漩涡,要将她吞进去了。她想了想,问:“你能?不能?不动?”
俞蜃将电脑移开,往后倾,倚在?沙发上,乖顺地说?:“我不动。”
谢瓷看着男人瘫坐的模样,视线在?他修长的大腿上停留一瞬,直起身,跨开双腿,往他腿上一坐,和?他面对面。说?实?话,她觉得?坐着不是那么舒服,到处都硬邦邦的,只好又凑近了点儿,和?他的小腹完全?贴合在?一起。
俞蜃微蹙起眉。
“弄疼你了吗?”
谢瓷贴心地问。
俞蜃顿了顿,说?:“没有。”
谢瓷打量着眼前的这副身躯,悄悄往他腰间摸了一把?,腰腹的肌肉紧实?,不似外表那么清瘦,她找到舒服的位置,双手捧住他的脸,和?暗潭似的眸子对视两秒,忽而生出点羞涩的感?觉来,没敢多看,心一横,闭眼去亲他的唇。
这个人,真的好奇怪。
浑身上下的皮肤都凉凉的,嘴唇也凉凉的,亲起来倒是很软,像棉花糖,谢瓷最近见了很多吃过、但没见过的零食,她问俞蜃,棉花长什么模样,那天下午她就见着了,小宋大老远地送来一朵棉花,软绵绵的,像云一样。
在?薄薄的唇上东碰碰西碰碰,她感?觉少?点儿什么,于是学着他上次在?医院的模样,张开唇,然后呢?然后她悄悄咬了俞蜃一口,咬了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安抚性地舔他两口,她也变得?像云一样,脑袋轻飘飘的。
“会不会疼?”
谢瓷含含糊糊地问。
俞蜃紧扣着她的腰,不敢用力,哑声回她:“不疼。”
这边谢瓷正啃得?起劲,小宋送完老爷子回来了,走近客厅,人一僵,谢瓷跟只小狗似的,捧着俞蜃的脸啃来啃去,不得?章法。他家小少?爷微蹙着眉,手掌把?人箍得?紧紧的,也不知道?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小宋赶紧低头?,默默带上门,就当自?己什么都没见着。
谢瓷磨磨蹭蹭地亲了半天,亲得?双颊泛红,眼睛也含着一层盈盈的水光,松开俞蜃,擦擦他的唇角,问:“我亲得?舒服吗?”
谢瓷眼瞧着他喉间那颗凸起的小东西滚动了一下,声音沙沙的,像是从震动的胸腔里跑出来,他说?:“很舒服。”
谢瓷闻言,抿唇笑了一下,颊边露出小梨涡来,好奇地问他:“俞蜃,我们以前接过吻吗?”
俞蜃:“没有。”
“我以前喊你什么?”谢瓷揪着俞蜃凉凉的耳朵,轻轻捏着,又去闻他的味道?,“我觉得?你的名字很陌生,我以前也这么叫你吗?”
俞蜃抬眸,盯着她困惑的神色,喉间发干,嗓音带涩,半晌,低声说?:“以前...你喊我哥哥。”
谢瓷一怔:“喊哥哥?”
两个字在?舌尖滚了一圈,她在?心里喊了几声哥哥,越喊越顺口,心想他们感?情真好,不过这个称呼,总感?觉又纯情又色/情。
俞蜃,哥哥。
好像都很好听。
于是,谢瓷凑上去,用额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喊:“哥哥。”
话音刚落,她腰间的手猛地收紧了,男人像是承受不了一样,将她紧紧扣进怀里,头?埋在?她的颈侧,大口呼吸着。
谢瓷懵了一下,去抚他的背:“怎么了?”
俞蜃不说?话,只是如抓着浮木一般抓着她,不许她动,不许她跑,嘴里喃喃着她的名字:“釉宝,釉宝,釉宝……”
谢瓷抿唇,抱住他的脑袋,小声应:“我在?呢...我醒不来,你是不是很害怕?对不起啊,让你担心那么久。”
谢瓷忍不住想,原来她这么好,才让他这么害怕。于是,她得?出一个结论,她以前是个讨人喜欢的小瞎子。
许久,她颈间忽然凉凉的。
谢瓷呆住,他哭了?
俞蜃咬着牙,想告诉她,他想她想得?几乎断了浑身筋骨,无数次被?打烂了重?塑,想把?她抓回来绑在?身边,想把?她锁在?房间里,最想,最想她再抱抱他,摸摸他,告诉他,哥哥只有我,我也只有哥哥。
俞蜃抬起眼,眼眶充血,盯着她,说?:“别丢下我。”
谢瓷怔怔的,慢吞吞地摁住胸口,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变得?又涨又难受,喉咙也通不了气,只知道?跟着他掉眼泪。
半晌,她用力地点头?。
对他说?:“不丢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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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谢瓷多从俞蜃口中得?知她的过往,当听到她的职业是木雕师时,她惊叹地发出声响:“我吗?我这么厉害?”
说?着,谢瓷低头?去看自?己的手。
果然在?掌心和?手指上看到了薄薄的茧子,摸起来软软的,并不是很硬,她的这双手保养地很好。
听俞蜃说?,她的作品都放在?木雕店里。
于是,她一直期待着去看。
这一日,医生总算确认她的状况稳定,能?独自?、平稳地走路,她终于能?和?俞蜃一块儿出门去了。
“俞蜃。”谢瓷牵着他的手晃来晃去,跟小鸟一样吵,“我有好朋友吗?这几天为什么没人来看我?”
俞蜃:“我不许他们来。”
谢瓷:“那以后能?看见他们吗?”
俞蜃:“能?的。”
谢瓷本以为她的木雕小店应该在?一处静谧无人的冷清街道?内,可却?不想是在?闹市的小巷中,隔壁就是俞氏的钢铁大厦,衬得?她的小店像只小蚂蚁。
巷口立着一颗蓝花楹,灰墙上爬着几根藤蔓,簇蔟绣球热热闹闹挤过墙沿,硬生生探出头?来往外瞧,猬实?正逢盛开之际,枝条垂落,粉白的花儿掩映着苍白、古朴的墙面,颇有几分意趣。
走过拐角,谢瓷仰头?看着面前透明的玻璃花房。
这个地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木雕店,反而像是鲜花店,乍一看花团锦簇的,走近了才发现?顶上还挂了块牌子。
木牌上的三?个大字笔走龙蛇:酸枝记。
谢瓷凝神看了许久,觉得?有点陌生,但她难掩好奇,探头?进去瞧,里面不似外面一般热闹,以素雅、干净为主,台子上陈列着或大或小的木雕作品,多是些小动物和?植物亭台,唯一的人像是个仕女,这些摆件都是非卖品。
谢瓷瞧了一会儿,问俞蜃:“我不喜欢刻人像吗?”
俞蜃侧眸,视线在?她面上停顿两秒,说?:“不喜欢。”
谢瓷转悠了两圈,愣是没发现?在?出售的木雕,全?是非卖品,等走近工作台,她拿起一块木头?,满眼都是陌生。
她有些忧愁,问俞蜃:“我现?在?不记得?怎么刻木雕了。这家店倒闭了怎么办?我看都没有能?卖钱的东西。”
俞蜃垂眼,盯着木头?看了一会儿,说?:“你先坐下。”
谢瓷不明所以,但是乖乖照着他的话坐下,仔细地摸着手里的木头?,正摸的起劲,眼前忽然被?一根布条挡住,眼睛被?柔软的布料覆盖,一片漆黑,她看不见了。
俞蜃绑了个蝴蝶结,轻声说?:“再试试。”
俞蜃微微退开几步,沉静平和?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他看她小心翼翼地拿起工具,笨拙又精准地划上木头?。
她又刻了海棠。
小巧而精致的小摆件。
木头?在?她手里似乎又有了生命力。
俞蜃想,他该是一截朽木。
原该在?烂泥里渐渐腐烂,可她小心地拾起他,雕琢他,用她的生命力浇灌他,他因而重?获生机,又逢了春。
作者有话要说:可太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