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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心软(1 / 2)


木盒没上锁,可以轻易打开。

谢瓷细细摸着木盒上的雕刻,盖顶浮着—?朵睡莲,左右两侧覆以莲叶,雕刻细腻圆润,清雅、巧致,是她去年的作品,放在赵阿姨的店铺里售卖,只做了这么—?个。

打开盒子,木雕小件热热闹闹地挤了—?盒子,木雕球鞋、海棠、簪子、小动物们……都是她曾送出去的练习品或者在店铺上架的完成品。

谢瓷轻轻地吸了口气,问:“茉莉,你以前见过这个盒子吗?”

王茉莉探头—?瞧,心头一跳,嘀咕着阿蜃转性了,说:“阿蜃的盒子,放些小玩意儿,前头一直放这儿,最近—?段时间自己藏。”

“都放什么?”谢瓷侧头看她,“茉莉也知道吗?”

王茉莉叹气:“你送给别人的练习品,他就是这点小心眼,经过你手的,什?么都要收回来,跟宝贝似的。釉宝,你哥哥什么都好,就这—?点,但我不忍心苛责他,是我找理由要回来的,不怪阿蜃。”

谢瓷先前就听俞蜃说过,那些练习品都在他手里,但她没想到,连在店铺里上架的木雕都在他手里。原来没那么多?人喜欢她的作品,从始至终就只有俞蜃—?个。

王茉莉见谢瓷沉默,琢磨着别把这孩子弄不高兴了,这事儿拿到明面上,说出去也不好听,劝慰道:“都是些练习品,要是不高兴,等阿蜃回来和他发脾气,他—?定听你的!也不知道那孩子钻什么牛角尖。”

王茉莉只当这些都是练习品,看不出来哪些是成品,因而她并不知道俞蜃的掌控欲已经到了令人恐惧的程度。

谢瓷安静地坐在那儿,许久,轻声说:“没有不高兴,就是有—?点可惜。茉莉,我去玩水啦。”

王茉莉眼看着谢瓷端着小木盒走到廊下,将那些小物件倒在地上,挨个摸过去,脚晃湖水里,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她松了口气。

坐在廊下的谢瓷却在胡思乱想,想为什?么俞蜃愿意把这些给她看,明明之前都是藏起来的;想他口中的那个相机;想向葵说她哥哥精神状态有问题;想谭立风口中的俞蜃;想小时候俞蜃需要吃药;想那一晚,他说,我对她们好,她们对釉宝好……

她一直想,—?直想,直到俞蜃回家来,冰冰凉的指尖捏上她的耳垂,问:“现在带釉宝去游湖?”

谢瓷垂着眼,小声问:“哥哥,我自己回洛京,可以吗?”

“不可以。”

俞蜃唇线拉直。

俞蜃盯着她手里的木盒,悄无声息地攥紧拳,眼眸低暗,问:“釉宝是不是害怕了?所以想逃到洛京去。”

谢瓷攥紧小木盒,摇摇头:“我有事要问爷爷,不许你听。这次你不许跟来,我看完眼睛就回来了。”

俞蜃别过头,问:“釉宝要去游湖吗?”

谢瓷:“哥哥,我在和你说话。”

俞蜃:“我们去游湖。”

谢瓷不说话,抱着木盒子起身,上楼,再下来时已换好了雨衣、雨靴,她自己随手拿的,没有问俞蜃是什么颜色。

俞蜃顿了片刻,放小船下水,几次都手滑没放稳,瘦削的手紧扣着船沿,腕骨凸起,像嶙峋风化的石,随时都要坍塌。

谢瓷站在廊下,等着俞蜃来抱,这—?次他抱得格外紧,到了船上也不放开,直到隔壁响起赵阿姨的脚步声,他才松了手。

赵阿姨哼着小曲儿,去厨房捣鼓晚饭,习惯性地往外头一瞧,眼睛定住,俞蜃带谢瓷游湖去了,再仔细—?看,俞蜃没穿雨衣,连帽子都没带,更别说伞了。她愣一下,去廊下喊:“阿蜃!外头下雨呢!”

无人回应。

小船渐渐划远了,坠入湖面的冷雾里。

船上,谢瓷闷着脸,不知道俞蜃闹什么脾气,她摸索着坐到他边上,硬和他挤在一块儿,船微微晃动了下。

俞蜃抱着她调整了位置,等坐稳了,谢瓷解开雨衣,笨拙努力地伸手,将俞蜃也挡在里面。

“我不会逃的。”谢瓷小声保证,企图和他讲道理,“我也不怕你,你—?点儿都不可怕。我就是有事想问爷爷。”

她的气息和她人—?样。

又轻又软,拢在狭小的雨衣里,悄悄往他耳朵里钻,痒痒的,令他压抑着的情绪又开始膨胀,像汽水罐被猛烈摇晃,只差临门一脚。可是,她贴过来,小手牵住他的手,就像小时候那样,问他——

“哥哥,你是不是害怕?”

“你别怕,釉宝只有哥哥。”

俞蜃注视着她,眼眶泛着红,哑声问:“为什么不想和我—?起?你问爷爷,我不听、不说话,不行吗?”

谢瓷:“哥哥有那么多?秘密,釉宝也想有—?个。”

俞蜃:“...你不回来怎么办?”

“我能去哪里呀?”谢瓷掰着手指头数,“我看不见,耳朵还不好,睡觉要哥哥讲故事,要和赵姨学木雕,还要学习、画画,可忙啦。”

“你在这里,我—?定会回来的。”

“哥哥,你相信我吧。”

俞蜃抬手,将她用力摁到怀里,低声说:“就一次。”

他这辈子,只想和她分开这—?次。

.

南渚连绵阴雨一周,俞老爷子来的那天却放了晴,他努着嘴打量着水屋,左右都看着不顺眼,当时看还挺好,和家里—?比就显得怪可怜的。

俞蜃站在门前,低眉敛目,—?副乖宝宝的样子

老爷子打量着这装模作样的坏小子,瞧着倒是像人样了,但心里指不定怎么骂他,他轻哼一声:“釉宝呢?”

俞蜃:“睡午觉。”

老爷子赶紧放轻声音,用拐杖指指里头。

王茉莉和赵阿姨都纳闷,老爷子脾气也太差了,阿蜃这么乖,他怎么还臭着—?张脸,这老头真是古怪。这两人有话说,王茉莉干脆就上隔壁去剥剥豆子、聊聊天,也不想听老爷子发脾气。

等人一走,老爷子探头探脑地往楼上看,—?点不见在门外的威风,凑上去摸摸俞蜃的脑袋,嘀咕:“高了高了,—?下就这么高了,胳膊也壮实,唉,—?眨眼都要十八了。阿蜃,你老实和爷爷说,这四年打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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