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浅不能不承认, 她的确被许嘉宁的话打动了。
像肖浅这种模样身材的女孩,随便招招手,就有一堆成熟多金的男人, 愿意像苍蝇一样恭维她、追求她。
一颗热成真挚的心,怎么样都比冷冰冰的物质,来得更有吸引力。
这也是为什么她终究放不执着, 单纯地为了物质开始一段感情。
弟弟和她一样的出身, 甚至命运比她更加曲折,他都那样努力,她又凭什么不努力。
她想靠自己,把生活过得更好一些。
“送你回去吗?”许嘉宁打断了她的沉思。
“不忙回去,不想弟弟担心。”
“嗯。”
许嘉宁想了想, 启动了引擎,将车开到了空寂无人的河边,然后打开了暖气和环绕立体声的音响。
他的音乐都是国外的英文歌,调子轻缓温柔,很适合这样的雨天。
两个人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沉默地干坐了一会儿。
在这样狭窄暧昧的空间里,气氛多多少少有些尴尬。
许嘉宁想了想, 从前排爬到后座来了。
肖浅立刻反应,往角落里缩了缩, 防备地看着他:“你爬过来做什么?”
“坐你身边, 缓解一尴尬。”许嘉宁笑着说:“不会对姐姐怎样,还是小孩啊。”
“你是小孩...”
不过是一个十八.....九岁、荷尔蒙旺盛的小孩。
“半个小时不到,你爬了三次了。”
许嘉宁毫不在意,坐到了肖浅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姐姐, 们来聊天。”
“你想聊什么?”
“聊聊你的择偶标准、对未来另一半的期许,也谈谈的。”
“......”
肖浅:“不和小孩相亲,谢谢。”
许嘉宁笑了起来,左边脸颊有一颗酒窝绽开,干净清甜:“那就换一个,讲讲各自的人生经历,过去的事,可以吗,姐姐?”
“你一定要和聊天吗?”
“不聊天也行,就这样坐着,也很开心了。”
肖浅见他这样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多少有些脸热、不好意思,索『性』便应了他的话题:“和阿衍都是孤儿院的孩子,六岁那年,被家里弃养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因为我是女孩呗。”肖浅无奈道:“家里已经有一个姐姐了,后来他们生了儿子,养不了,把送了人,接受我的那家亲戚原本是不育的,但后来也生了孩子,把送了出去,辗转几家之后,就到了孤儿院。”
听着她低缓的语调,仿佛是在叙述一件再平淡不过的事情了。
许嘉宁沉默地听着,心却一阵阵地揪了起来。
很难受,也很心疼。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不幸的,幼年父母离异,后来他独自在异国长大,住在姑姑家,寄人篱。
母亲蒋如萱女士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哪怕真爱不比爸爸更富有,但她也很幸福。
为了经营自己的家庭,她从来不管许嘉宁,甚至有意避开他的存在。
老许对他的教育,从来都说虎狼式的非打即骂,认为不打不成器,严苛管束只为了他将来能变成合格的继承人。
他在国外念书的很长一段时间,都一直被孤独和悲伤笼罩着。
后来,许嘉宁变成了自私的人,表面礼貌温和,实则疏离冷漠,用自己那一套所谓绅士的处事原则,从不以真心待人。
然而听了肖浅的经历,他才知道,自己这点无关痛痒的心事算什么。
他从来没有真的尝试过...无依无靠被抛弃的滋味。
“后来呢?”许嘉宁问她:“后来怎么样了?”
“比阿衍大几岁,他不爱说话,很聪明,喜欢摆弄一些物件,拆电视遥控器、拆电『插』板,经常被孤儿院老师责骂,同学们也不喜欢他,孤立他。”
肖浅回忆着过去的事,神情变得温柔起来:“他虽然孤僻,但是每次有领养人过来选小孩,他就会立刻变得活泼起来,口齿清楚、爱笑、努力表现自己...他真的很渴望有家庭能带他走,因为这个事,也更加让小朋友讨厌他。”
“想听姐姐的事。”许嘉宁有些吃醋地打断道:“你却总再说肖衍。”
“因为我和他的人生,从那时候开始发生了交集呀,后来他变成了对我很重要的人。”
肖浅说道:“孤儿院有个保安,中年人,特别恶心,每次都会来女厕所偷看.....那次去厕所,他尾随我,是阿衍帮了,喊叫起来,把很多老师吸引了过来。”
许嘉宁的手紧了紧,被她的故事完全带入了进去:“然后呢?”
“那人似乎有一些关系,即便孤儿院的领导都知道他有这方面问题,但他也没有被辞退。那件事之后,他就经常针对阿衍,揍他,捉弄他,甚至好几次,有条件不错的家庭想要收养他,那保安就告诉人家,阿衍有暴力倾向。”
“人渣!”
“没过多久,阿衍就被一户人家定向收养了。”肖浅叹了声:“后面的事,或许你们都有所耳闻。那家养父入狱之后,家里人无暇顾及他,直接将他遗弃了,大冬天的,不衣服穿,衣衫褴褛直接扔在大街上,跟小乞丐没什么区别。”
“那时候,也才刚刚成年,孤儿院的小孩,18岁还没有找到领养家庭,就要自己出去打工谋生了,当时也是在工厂做工,看到报纸上报道了阿衍的事,知道他被遣送回了孤儿院,于是便回去,跟院长说想领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