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瑾没答话,嘴上虽未说什么,但心里却慢慢坚定了一个念头。
他是不会让爹爹蒙受不白之冤的。
皇家的人又如何?难道皇家的人就可以就可以仗着权势为所欲为吗?
这个公道,他定是要替爹爹讨回来的。
……
天色渐暗,明月初升,落了一地清淡如水的光。
一个穿着黑色长衫的男子独自一人走在南侯府中的石板路上,待到了正厅门口,他才缓缓步上台阶,轻轻叩响了门。
里头很快便传来了轻微的响动,苏豫打开门,待看清来人面容时,不由得吃惊道:“丞相大人?这么晚了,您怎么亲自来了?”
宫盛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小声些,而后便侧身进了正厅里头。
因苏豫平时喜欢独处,所以晚上看书时并无丫鬟在旁伺候,宫盛来的突然,他倒是有些手忙脚乱起来,连忙亲自去倒茶。
宫盛却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今日来只是叮嘱你几?句话。”
苏豫闻言,便停下手中动作,疑惑道:“丞相有何事叮嘱?”
宫盛叹了口气,缓缓道:“今日皇贵妃的生辰之宴,我也在场。依我之见,你不该送礼予她的。”
苏豫见他要说的是这件事,不免也跟着叹了口气,“我本是不想送的,可谁知陛下还是追究了起来。还好我做了万全的准备,不然这南侯府……怕是要被治罪了。”
宫盛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这礼你只要送了,陛下就必定会疑心。陛下疑心之重,你不是不知啊。当年你获罪入狱,以我的身份,本不该去替你求情,可一想到你与星阑自小的情分?,我一咬牙,还是厚着脸皮去了御书房,好说歹说才让陛下暂且饶了你的性命。你如今既已平安回府,便不该再与星阑有半点牵扯,才能保全自身啊。”
星阑……
已是许久未听人这么唤过她了,如今别人……都唤她皇贵妃。
许是想起了陈年往事,苏豫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惆怅,“多谢丞相肯为我求情。丞相知道,我与星阑自小一起长大,如同亲兄妹一般,对她从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他顿了顿,余光瞥见宫盛眼中的担忧,忙又挤出几分?笑?意来,安慰道:“丞相放心,我送的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不过一支寻常玉簪罢了,想来也不会引得陛下注意。”
宫盛这才放心了几?分?,点点头道:“我叮嘱你的话,你定要往心里去。星阑因为九年前的事,如今在宫里也不好过,你断了与她的来往……对你们二人都有好处。”
苏豫默然良久,才轻轻地垂下头,应道:“是,丞相教诲,我必定铭记在心。”
……
西院。
微瑶捧着手中的药碗和点心,已经在卧房门口站了足足一刻钟了。
这两日的药,她都是吩咐别的丫鬟给公子送过去,只是今日那几个丫头都被冯妈妈叫去帮忙了,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人,却是无法推脱了。
她看着药碗上慢慢散开的热气,终于还是一咬牙推开了门,这药若是凉了,可就失了药效了。
苏怀瑾见她进来,眸中立刻浮出一抹欣喜,将手中的笔搁在了一旁的砚台上,抬眼望着她。
微瑶低着头,在案几?边跪了下来,把手里的碗碟轻轻放在他的手边,小声道:“公子喝药吧,奴婢告退了。”
说着,便要站起身来。
谁知膝盖还未使上力,手腕又被人轻轻地捉住,一股温热蜿蜒而上,将她纤细的腕子紧紧攥在掌心。
“公子……”
她的手腕被苏怀瑾拉着,只得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
“别躲着我了,好不好?”苏怀瑾这次却是没有放手,生怕她又像上次一样跑开了,“那日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不听你的解释就误会你与煜公子,还对你发脾气……微瑶,你原谅我好不好?”
微瑶只觉得心头一软,他的话中分明带着几?分?极软糯的哀求,又像是……在撒娇。
公子这般清冷的性子,也会撒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