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便不着痕迹地放开了手,轻声问道:“今日是爹爹让你来的?”
“……是。”
微瑶的心不知为何跳的厉害,因而?有?些失神,怔了半晌才?小声说道:“今日公子一出门,侯爷便唤奴婢去了正厅,将?南侯府的信牌给了奴婢,叫奴婢入宫去。奴婢便按着侯爷吩咐,拿着信牌入了宫门,到了春明殿外?又向那门口侍卫使了些银子,他便准许奴婢在殿门外候着。”
听到此处,苏怀瑾淡淡皱眉道:“所?以,爹爹吩咐你,若是陛下追究起备礼之事,你便入殿奉上锦盒。”
微瑶点点头,“侯爷吩咐,若是公子能将此事含糊过去,没有引得皇上注意,奴婢便不必进去。若是皇上问起,奴婢需立刻入殿替公子解围。”
苏怀瑾听着,却是愈发奇怪了,“爹爹若是担心皇上怪罪,一早儿备好礼物让我带着便是了,何必费这么大的周章?”
“这个……奴婢也不知。”微瑶轻轻抬起头来,“公子若想知道,待回了府,便去问问侯爷吧。”
……
而?此时宫内,方才那场盛筵余留的喧嚣慢慢散尽,只留下满宫墙的寂寥孤清。
明月宫里,华美精致的珠翠金钗铺满了长长的梨花案几,映出一室华光。
皇贵妃站在案几前,漫不经心地伸出手,轻轻地拨动了一支躺在案角的凤尾金步摇。
步摇叮当轻响,身后的侍女阿容缓缓地走至她的身侧,躬身将?手中锦盒递了过去:“娘娘过目。”
皇贵妃接过锦盒,却并未急着打开,抬眼问阿容:“皇上可有疑心什么?”
阿容摇摇头,“方才陛下虽然让李公公亲自看着那些奴才把娘娘的贺礼搬进了宫里,但却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为着保险起见,奴婢特意等李公公出了明月宫的门,才?将?这锦盒拿给娘娘。”
皇贵妃轻轻地点了下头,这才?将?锦盒的盖子打开。
她将里?头的簪花玉钗拿在手里?,轻轻地转了转,那朵玉刻的牡丹在微薄日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纤细的指尖轻抚着玉上的纹路,顺着层层花瓣往根部挪去。
她的指尖忽而一滞,接着便两指捏住方才所?停之处,用力地一拧。
那朵玉刻牡丹应声转动,再轻轻一拔,这钗便成了两截,中间竟是空的!
皇贵妃却仿佛早已料到,她伸手取出中间藏着的字条,迅速展开,小小的一方纸上,只仓促写就一个极潦草的字:
“安”。
阿容在一旁瞧见,便欣慰地说道:“侯爷费了这般心思,原是为着告诉娘娘他如今安好。娘娘见了这字条,也可安心些。”
皇贵妃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转身快步走到燃着的香炉旁,将?手中字条丢了进去。
她弯下腰,看着那张薄薄的纸一点一点地化为灰烬,眉头却是慢慢地皱紧:“阿容……他虽已做的这般谨慎,但陛下多疑,心里?说不定仍是存着几分疑心。”
阿容道:“今日在殿上,陛下不是已经看过了这锦盒里?头的东西吗?再说,这玉钗朴素得很,想来陛下也不会疑心什么的。”
皇贵妃讥讽地一笑,眉眼间带了些许苍凉,“陛下若不疑心,也就不会把豫哥哥关在大狱里头整整九年了。”
她扶着桌案缓缓地站起身来,凝神望着香炉里?堆起的灰白,“我与豫哥哥本就清白,可陛下不信,这清白便也成了不清白。”
阿容见她面有愁容,便上前劝道:“娘娘宽心,陛下毕竟还念着侯爷昔日功劳,将?侯爷放了出来。如今侯爷又传信来说一切安好,娘娘且放心就是了。”
“只怕是我想放心,却放心不得啊。”
皇贵妃轻轻地拾起那两截玉钗,咔嚓一声便又拧回了原来模样,话中似有?无限叹惋:“豫哥哥此番,还是太心急了。”
阿容不解道:“为何?”
“他自是知晓陛下的心思,所?以今日这生辰之宴便借着身体不适为由抱恙在府。只是,他不来,也不该让怀瑾来,更不该……送这份礼物。这锦盒一至,便在陛下心里?埋下了根,早晚要惹出风波来。”她抬手将?玉钗搁进锦盒中,终是长长地叹了一声:“阿容,方才那个‘安’字……并非是告诉我他如今安好。”
“怎会?”阿容惊诧道,“这纸上就写着一个安字,若非此意,还能是何意?”
“他是想,问我如今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