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漱玉却满不在乎地笑了笑,“我倒是觉得妥当得很。”
她伸出手,慢慢拈起面前摆着的酒樽,“我今日来见你,也不想隐瞒你什么。我与李端宁积怨已深,能唤她一声名字已是看在血缘的份上。对了,你身子不适一事,其实我是从安插在李端宁身边的眼线口中得知的,并非如兰佩所说的那般。我可不会大晚上的,跑到她宫中陪她说什么话。”
苏怀瑾闻言,更觉十分惊诧,本为姐妹,竟还要?安插眼线,看来这两人之间的积怨还真是不浅。
不过,李漱玉连这种事都肯告知自己,看来倒真的没想隐瞒自己什么。
思及此处,苏怀瑾微微往前倾了倾身子,看着她问道:“所以……公主今日来此,所求为何?”
“公子果然是聪明人。”李漱玉放下手中酒樽,亦往前凑了几分,低声道:“我今日来只是想提醒公子,若不想娶李端宁,便要早些采取手段,不然,等?她求了一纸圣旨可就晚了。若是公子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与我说就是。”
苏怀瑾盯着她看了半晌,似是有些不相信,“公主为何要?帮我?”
“我曾发过誓……”李漱玉淡淡一笑,“只要是她李端宁想要的东西,我都不会让她得到。”
苏怀瑾听了,却是没再?答话,四?周的空气一时寂静了下来,倒显得有些尴尬。
微瑶见状,便想着得说些话来解围才是,她朝外?头瞥了一眼,小声对苏怀瑾说道:“奴婢方才看见外?头有人一直在门口徘徊,许是煜公子寻了谢公子回来,奴婢去看看?”
李漱玉却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谢”字,当即便蹙了蹙眉,追问道:“谢公子?哪个谢公子?”
微瑶见她语气十分迫切,只得如实答道:“是方才与公子一同吃酒的朋友,今年的新科状元郎,谢蕴公子。”
状元郎……
李漱玉想了半晌,才终于想起这个人来。
原来是父皇时常挂在嘴边的那个状元郎谢蕴啊。
那篇《朝堂论》确实辞藻精妙,逻辑分明,只是写出这文章的人……比起这文章来倒是差得远了。
一想到谢蕴,李漱玉便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她侧身往雅间外头望了望,估摸着宫青煜也快回来了,便起身道:“既如此,那我便不打扰公子吃酒了。公子若想好了,派人递信到我宫中就是。”
她从微瑶面前走过,余光瞥见微瑶身侧的木椅上搁着盏玲珑花灯,眉目微凝,抬头问道:“这灯……在哪儿买的?”
微瑶见她盯着那盏花灯看,便答道:“是公子方才在南边的一处小摊上买的。”
李漱玉闻言,弯下腰轻轻地抚摸着那盏花灯,眸中神色分不清是怅然还是欢喜,半晌才轻轻地说道:“真好看。”
……
李漱玉走后不久,便见宫青煜带着谢蕴走了进来。
他也不坐下,只站在桌边,伸手便斟了一盏酒一饮而尽,而后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说道:“我已有许久不曾在这儿遇见太子了,不想今日倒是撞了个正着。还好有漱玉公主解围,不然今日之事,怕是没法儿收场了。”
谢蕴靠在一旁的椅子上,迷迷糊糊地看着宫青煜道:“什么太子?什么公主?”
他如今正是酒劲上来的时候,说话也有些口齿不清了。
宫青煜正满脑子想着方才的事,哪还有心思理会谢蕴。他转过身子,拍了拍苏怀瑾的肩,安慰道:“不过你放心,太子一向?懦弱,且又十分惧怕漱玉公主,今日被漱玉公主说了一番,想来也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太子为何如此畏惧漱玉公主?”
苏怀瑾心里一直好奇着,便问了一句。
“自然是因为漱玉公主最得陛下疼爱啊。”宫青煜笑了笑,“他若惹了漱玉公主不高兴,漱玉公主只需告到陛下那里,他可就免不了一顿责罚了。”
说到这儿,他又补充了几句道:“陛下膝下子嗣不多,只有太子这么一个儿子,本该是捧在手心里疼的。可他生性懦弱,又常做些有违太子身份之事,为陛下所不喜,所以陛下也懒得护着他了。”
“陛下最疼爱的公主是漱玉公主?”苏怀瑾倒是有些惊诧,他原以为最受宠的该是李端宁才是。
毕竟李端宁是陛下长女,平日行事又是十分嚣张跋扈,一看便知是骄纵惯了的。
宫青煜笑了笑,“你若常去宫里,便会知道谁才是最得陛下疼爱的那一个了。”
苏怀瑾也没再多问,他朝对面看了一眼,见谢蕴歪着头,一只手撑着下巴,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便赶紧站起身来,“谢公子许是喝多了,还是早些送他回府吧。”
“也好。”
宫青煜便帮着苏怀瑾把谢蕴搀了起来,一同下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