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黄被那丫鬟拎在手里,有些痛苦地呜咽了几声,周巧颜听了更是心烦,朝那丫鬟摆摆手道:“把那野狗放下来罢,叫的我心烦。”
那丫鬟听话地蹲下身子把阿黄放在了地上,待要起身时,却低低地惊呼了一声:“哎呀,小姐的裙子破了,定是那野狗方才抓的。”
周巧颜一听,赶紧提起裙摆看了一眼,只见上头果然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不由得怒道:“你可知我这裙子值多少银子,就是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微瑶简直欲哭无泪,分辩道:“小姐,狗的爪子再锋利,也不可能把您的衣裳划开这么长的一道口子呀!”
她那裙子的布料用的是极紧致的上好绸缎,岂能被狗爪轻轻一划就破了口子。
周巧颜却丝毫不听她分辩,只倨傲地看了她一眼,“你竟敢用这般口气与我说话,我可是苏家大公子未过门的夫人,苏府未来的主母!”
哪般口气了?
不过是分辩两句,也并未顶撞她啊。再说了,苏夫人还活着呢,她便把自己说成了苏府的主母,倒真应了她那张狂的性子。
微瑶算是明白了,周巧颜这是用自己在那几个丫鬟跟前立威呢。
周巧颜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是自知理亏了,便愈发得意起来,冷冷地呵斥道:“说吧,我这身衣裳,你打算怎么赔我?”
她身后的几个丫鬟皆是垂手立在她身后不敢作声,想来是被她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吓惯了的。
可微瑶前一世早已见惯了她这副模样,所以面色仍是十分平静,只低了头说道:“衣裳贵重,奴婢实在是赔不起,不过奴婢可以替小姐缝补好这衣裳。”
周巧颜看她神色仍旧从容,并未如其他丫鬟一般吓得不敢出声,不免多看了她几眼,“若是缝坏了,我可不会轻饶了你。”
“是。”微瑶仍旧低着头,恭顺地应了一句。
“晚上我让丫鬟把衣裳拿给你,我可只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
待周巧颜走远了,微瑶这才抬起头来,微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
阿黄委屈巴巴地跑到她面前,仰起头看着她,她忍不住轻轻捏了捏阿黄的脑袋,“你看你,又惹祸了吧?”
“惹什么祸了?”
苏怀瑾从院子里走了出来,朝四周看了几眼,“见你半晌没回来,我便出来看看。”
微瑶连忙解释道:“也不是什么大祸,原是大公子那位未过门的夫人路过此地,不小心被阿黄撞了一下,说是阿黄将她的衣裳抓破了。她便让奴婢将衣裳缝好,明儿一早给她送去就是了。”
苏怀瑾淡淡地蹙起了眉,“不过撞了一下,怎得就能把她的衣裳抓破了?”
他抬头看向微瑶,有些炽烈的日光落在她的鼻梁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闪着细微的光泽,像磕碎了的琉璃般晶莹。
苏怀瑾微微一怔,她的鼻梁竟这般好看。
他似乎是恍然间才发觉,微瑶已经不是那个十三岁的小丫鬟了。
正是十八的大好年岁,微瑶早已出落得亭亭玉立,一双清透的眸子如水一般,潋滟着少女的娇柔清丽,目光对视之时,竟叫人舍不得挪开眼。
“公子看什么呢?”
微瑶见他盯着自己看了许久,不由得小声问了一句。
“没什么。”苏怀瑾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迅速收回了目光,扭过头说道:“外头热,先进屋吧。”
……
过了傍晚,周巧颜果然派了丫鬟将她那身衣裳送了过来。
微瑶坐在地上,拿着那件衣裳仔仔细细地缝着,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将这名贵的衣裳给缝坏了。
她缝的仔细,不知不觉天色已是暗了下来,屋子里一时没了光,倒有些看不真切了。
微瑶揉了揉眼睛,正准备再凑近些,好把剩下的部分缝完,一点烛光忽而在她眼前亮了起来。
她微微怔了片刻,抬起头,却撞上了苏怀瑾深邃的眸子。
他手里端着盏烛灯,轻轻地搁在她身侧的桌上,“小心伤了眼睛。”
微瑶连忙摇摇头,“没事儿,奴婢很快就缝完了,还是省些蜡烛吧。”
她顿了顿,又道:“如今天热了,公子早些歇息吧。奴婢保证不会发出声音,惊扰公子休息的。”
苏怀瑾没接话,转身轻轻地将窗子打开了,透了点闷热的风进来。
他在榻边坐下,却并没有半分要睡的意思,半晌才轻轻地说:“左右我也不困,便陪你缝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