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菀微微一笑,拉过她手拍着手背,亲切地说?道:
“婶婶是个不浪费的细致人,我会派人去看着,务必叫小萝儿都喝下去,保证一、滴、不、剩。”
“另外,”卢菀看着她抽搐的嘴角,愉快地说?:“既然她一个人喝,那这笔牛乳钱便由您掏了,这合情合理吧?”
卢尤氏咬牙道:“合、理。”
“那就好,”卢菀扔开她手,玉珠在后面?适时?地地上一块帕子,卢菀看也没看就接过来,嫌脏似地擦了擦:“婶婶落座吧,怪挡光的。”
卢尤氏捂住胸口,默默走?回自己的坐席上。
卢萝踮脚踮不住了,松懈下来,像个迷你小鳄鱼一样在水面?上露出眼睛鼻子,嘴因为被没过而无法出声?。
卢菀煞有介事?地点评道:“很可爱。”
她环视四周,只见不知为何?,收拾了小萝儿之后,这些年轻同辈们瞧她的目光竟意?外地和善亲切起来。
仿佛她替□□道了似的。
她的主?座之下,两侧的案几按照几房的长幼顺序依次排列,左侧是三房五房,右侧是四房六房;
除了还?没成家的六爷,其余几家竟都破天?荒地让家里主?母也坐在了自家老爷身边,参与这样的宴席;
小辈们也是头一次没有按照嫡庶分席,而是全?然按照年纪排序坐在下首。
这都是因为卢菀。
好像这个女人天?生就会带来变革,就会打破限制,她身上总是充满那样令人心动的活力,仿佛永远都能让身边的人充满希望。
六爷举起杯:“敬菀主?。”
其余几房的老爷也都跟着举杯,小辈们全?部?起身;卢菀点点头,笑着说?了一句“都坐”。
三房的主?母娘子笑道:“忙了一早上,菀主?也饿了吧,不如我们先开席?”
卢菀点头,菜色便流水一般送上来,菜点小而精致;这几房的年轻人们陆陆续续过来见礼。
他?们看着卢菀的眼睛都亮晶晶的,自我介绍时?十分积极,都捡着自己的长处说?,听着不像是见家主?,倒像是在面?试一样。
玉珠跪坐在卢菀身后,每介绍完一个,就低声?耳语告诉卢菀此人日?常生活中脾性如何?,有哪些成绩或不良记录。
都介绍过一遍,卢菀对卢家全?体人员就基本上摸透了。
起先麻喜和游妈妈都劝过,说?玉珠这小东西小小年纪就给卢菀下药,就算她有苦衷,像是背主?这样的原则性错误也不该被原谅。
更不该带在身边,否则恐有后患。
但是卢菀需要她。
一来,原主?当初被当做半个下人对待,对于世家间的规矩并不了解,然而这正是现阶段的卢菀最需要知道的;
二来,玉珠之前跟在卢田氏身边,对卢家这几房明里暗里的情况也最为了解;卢菀要收服卢家,就须得对关键人物的脾气秉性做到心里有数。
三来么……
卢菀看了看玉珠安静的侧脸。
之前没见到她弟弟玉宝的时?候,本打算将她姐弟二人远远送出宁州也就是了;
但见到那小男孩之后,卢菀就犹豫了。
因为玉宝的五官如果仔细看,其实与卢良臣非常相像。
反过来想想,田氏当初已经让卢菲给原主?下药,却?还?依然要当众驱逐她与康小娘母子,乃是个最能狠得下心,知道斩草除根的人物——
那么她既然杀了玉珠的母亲,又为什么偏偏肯留下她两个孩子?
留就留了,为什么又要带在身边养到这么大?
扣下男孩,把女孩放出去威胁,这更像是一种……报复。
“菀主?,菀主??”
卢菀回神,看向出声?的人,却?原来是三房的主?母。
这妇人长了张十分富态的圆脸,眼睛也是圆圆的,一副和气生财的笑模样;她身边的三爷陪着笑擦汗,也看着她。
三房主?母:“菀主?啊,你好些天?没回来,咱们家的事?可都等着你做主?呐!”
卢菀嗯了一声?,随手拿起桌上小瓷瓶里插着的丁香,不答反问:“今日?这丁香宴,是三婶婶做主?在这开的?”
三房主?母一向是个自扫门前雪的主?,从前就不管园子里的事?,因为嫌庶女位份低,从没正眼瞧过她,甚至都不太知道卢菀长得什么样子。
因此更无从得知从前田氏羞辱卢菀的时?候,便是让她去看管丁香树,此刻被问到这,还?在邀功:
“是是,这时?节啊,咱们家的花就属丁香开得最好!照顾的人十分上心呢呵呵呵!”
卢菀:“……”
卢菀:“看来三婶婶对我的付出很满意?。”
三房主?母的笑容僵在脸上。
卢菀微笑:“刚才?三婶婶想让我做什么主?来着?”
三房主?母:“……”
突然就想不起要说?什么了呢……
卢三爷看她不争气,用胳膊肘将她往后一挤,侧身对卢菀说?道:
“菀主?,上次卢良臣继任家主?的时?候,各房的铺面?生意?都是重新分过的……你看,现在有了外卖这个新买卖,菀主?是不是也拿出来咱们几家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