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为什么这么频繁征税?你们可打听过?”萧景皱眉问道。
“问是问了,”老王吞下了面前的这杯酒,顿了顿道,“说是为了调查太傅的案子,国库消耗过大。太傅活着的时候,一辈子为了百姓。为我们减轻赋税,帮助县城村落组建私塾,你看,我们家大宝都有机会去读书,我小的时候是想都不敢想的。”
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慕容太傅的故事,沧月的心里涌出一股巨大的悲伤、强烈的叫嚣和不甘,这是慕容钰的感情,她此刻正在她身体的某个角落听着。
“太傅惨死,我们当然生气,他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就是倾家荡产赌上这条性命,我们也要让太傅沉冤得雪。”老王目光沉沉的说道,“我老王是个粗人,啥也不懂,就知道一句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沧月沉默地听着,眼眶通红。她极力的压制着内心中慕容钰的情绪,最终却是徒劳。泪水夺眶而出,沧月叹息了一声,她的魂体本就虚弱,如今去压制慕容钰的灵魂竟有些吃力,索性她撤了力躲到一旁休息,让慕容钰出来。
“爹我说慕容太傅的案子有结果了么?”慕容钰问道,她声音哽咽,长久以来她昏迷着,被压制着,不得自由,如今她急切、迫切的想知道一切,一切关于慕容府的消息。
老王见她双目通红,以为她也对慕容太傅的遭遇感同身受,叹息地说道:“京都城传言说太傅灭门案和暗网有牵扯,但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是这王丞相,要知道这最恨太傅的就数他了,偏偏王上派他来调查这个案子,指不定是他自己监守自盗。”
“他”慕容钰喉头一哽,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朝往后倒去。萧景眼疾手快忙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老王夫妇吓得站了起来,“这夫人没事吧。”
萧景看了眼靠在自己怀里的慕容钰,给了夫妇俩一个放心的眼神道:“没事,我先带她回房休息,你们慢用。”说着便抱起慕容钰,朝屋内走去。
推开房门,将慕容钰轻轻放在床上,为她脱鞋子又将被子搭在她身上。做完这一切后,他静静的站在床头,神色复杂的望着她。
床上的慕容钰双眼紧闭,脸上血色全无,眼角挂着泪珠,眉头紧簇显然睡的并不安稳。
萧景伸出手指抚平她的眉头,指尖顺着眉毛滑向眼角,抹掉了那滴泪。
“爹爹”她在睡梦中喃喃的叫道。她的手朝空中胡乱抓着,萧景握住了她挥舞的手,她这才平静下来不再乱动,但她呼吸紊乱,似是陷入梦魇之中。
萧景伸出右手放在她的脉搏上,脉相紊乱,他皱着眉又掀开她的眼皮,她的瞳孔中黑红交替,与之前昏迷时一摸一样。
暗沉的天空,阴云密布,狂风大作。淅淅沥沥的雨一直下着,空气中蒸腾着水汽,雨幕中模模糊糊能看见一个女子的身影,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已经站了很久了。沧月望着那个身影,叹了一口气,呼出的气形成了一团白雾。
“再这么下去,这个身体要承受不住了。”
她手里握着一把伞,走进了雨幕。银色的长发用一根玉簪挽着,身披大红色的喜服,宽袖上用金丝线绣着展翅的凤凰,腰间别着一只玉箫,衣领上绣着云纹牡丹,一只玉颈从衣领处延伸出优美的弧线。她的唇角微弯,带着似笑非笑的讥讽,鼻梁高挺,雾气般的眉眼下是一双清冷凛冽的眸子。
她并未撑伞,仿佛闲庭信步般在雨幕中行走,周身仿佛有一层保护层,那雨水无法近她半分。她一步步朝慕容钰走去,直到走到她面前,她撑开伞,将它举到慕容钰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