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头又悄悄打量了一下季严烨的侧脸。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于是他也很快转过头来。
昏暗跳跃的光线中,男人浅色的眸子中蒙上细碎的光影,他的胳膊抬了抬,神情平静的冲着她伸出手来。
阮锦愣了愣,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慢吞吞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随即便被那温热干燥的大手包裹住,紧紧握着。
这人都多大了,看个电影还需要牵手!
她内心吐槽,唇角却止不?住的上扬。
季严烨慢悠悠换了个坐姿,将两个人的手搁在椅子的扶手上。
然后一根根展开她的手指,手指指关节贴和着,和她十指相扣。
又来了!跟上次过山车一摸一样的小动作!
她的心跳再一次加快,抽了抽手,却没有抽出来,他很霸道的紧握着。
于是接下来的电影,阮锦又是没怎么细看,整个人有些紧张兮兮的。
好在男人接下来并未有任何逾越,甚至两个人的椅子也并不怎么贴近。
他好像…只是想单纯的跟她牵牵手而已。
…
阮锦晚上七点多才回到自己房间,她先去卫生间用冷水敷了敷脸。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貌似,在季严烨的房间待了一整天。
无知无觉中,这个男人便渐渐占领了她生活的大半部分。
而她,貌似也不?怎么排斥。
这到底该怎么办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阮锦倒在杯子里,慢吞吞的将自己裹进去,裹成了一只胖乎乎的蚕蛹。
她真的很想让自己赶快睡过去,这样就能忘记这些纠结的事?情。
结果?怎么都睡不着,又起来洗漱洗澡,重新躺回去…还是睡不着。
平躺下来,她只好面无表情的看着天花板,心里默念着数羊。
数到最后,又变成了自我催眠…
她不喜欢季严烨,不?喜欢,不?喜欢,不?喜欢…
…
第二天起床的之后,阮锦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去公司找苏橙橙取材料。
这次的资料是关于一个新剧本的,现代剧都市题材,小成本。
又是几个人联合编剧,写完前十集的时候,就要在恒基影视城开机,之后的内容边跟组边写。
时间上蛮赶的。
阮锦负责男二和女二的感情部分,作?为参考,其他同事?写好的剧情也一起给她,好让剧情连贯的衔接在一起。
苏橙橙穿着小高跟‘蹬蹬蹬’跑过来,笑眯眯道:“锦锦,恭喜你结婚。”
阮锦语气敷衍:“同喜同喜。”
就是假结婚而已嘛,有什么可恭喜的。
但是她又不?好明说,苏橙橙找她要喜糖,她就跑去便利店买了两根梦龙。
两个人站在街边,边吃边聊天。
苏橙橙忽然瞪大眼睛,神神秘秘的用手指头戳她:“诶,你看桥洞底下吃垃圾的那个男人…他穿得是爱马仕西装!”
“你这不?扯呢么?穿那么贵衣服的人,怎么可能吃垃圾…”
阮锦并不?相信,顺着她的指点眯眼一看,却忽然沉默了下来。
不?怎么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又凑近了仔细去看。
苏橙橙急忙扯她:“那桥洞底下都是垃圾,又脏又臭,你可别掉进去了!”
阮锦这会儿已经看清楚了,眯着眼把雪糕都吃掉:“橙子,我先回去了。”
老刘的车就在旁边的一条街上停着,她为了不?让苏橙橙看见,特地兜了个圈子才过去,上车后沉默不?语,扯过安全带系上。
老刘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又看向那桥洞方向,若有所?思的拿出手机,打了几个字发送出去。
一路无语。
…
阮锦回到季宅后,才发现大门口停了很多豪车。
车上又陆续有穿着正式西装,精英模样的人下来。
这里面有男有女,大多数都是中年人,看起来城府就很深的样子,散发着相同的气场。
老刘放慢车速,直接驶入大门。
又解释道:“这都是佥南的高?层,今天过来拜见季先生。”
阮锦才车窗向外看,看见这些人进门前,都很认真的整理了一下服装。
那种恭敬感是怎么都伪装不?出来的。
她就若有所?思道:“季严烨…他似乎很会手拢人心?”
包括老刘,蒋律师,储医生在内,这些人都各个谈吐不?凡,大有来历,却都忠心耿耿的跑前跑后,甘当季严烨的下属。
即使他这三年间一直坐着轮椅,收了凡心想要避世。
这帮人也丝毫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对他的恭敬半分不?简。
老刘握着方向盘的手稍稍停顿了一下。
沉默的将车子开到后院,这才说道:“阮小姐,季先生叫您先去找他。”
她情绪不高?,只是‘哦’了一声。
下车慢吞吞的走到正房门口,一抬眼才看见三个高层模样的中年人正等在门外。
她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径直将门推开。
屋内香烟的气味浓烈,季严烨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
他穿了一身深灰色的定?制西装,白衬衣的领口上沿的扣子一丝不?苟的系着,并没有打领带。
俯身将手里的雪茄按灭在烟灰缸里,似乎是会客中途忽然改变计划来见她,他神情中的冷意并未完全消散。
语气稍显疲惫:“桥洞下看见了什么?”
阮锦抬头看他:“你不?是都知道了吗?季孝伟怎么会忽然落魄到跑到桥洞底下吃垃圾?明明几天前,你只是冻结了他们父子的资产,让他们回到H国而已。”
“计划有变,只是老刘他们工作?没有做好,居然让你看见了他。”
季严烨皱皱眉。
阮锦迎着他的目光:“所?以你事?先都知道?那没事?了。”
她蔫巴巴的点点头,转身就想走。
“站住。”季严烨在后面喊她,似乎是觉得自己语气太冷硬。
他又放柔了声音,喊她的乳名:“金金。”
“怎么了?”阮锦回头,神情淡淡的。
她又说:“无论季孝伟父子的处境怎么样,那都是季家的事?情,跟我又没关系,你爱怎么处置他们就怎么处置,横竖别犯法就是。”
“那你这一脸冷淡又是怎么回事??”
季严烨扯了下领口,仔仔细细打量她的神情。
小姑娘面上的生疏与警惕,让他不?自觉心生烦躁。
他本身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只有面对她时,才会隐忍。
阮锦觉得,他们两个人既然结了婚,那就说明有特殊的缘分。
鉴于这些天相处还不?错,有些真心话?还是需要交流的,免得产生误会。
她想了想,才慢吞吞说:“神情冷淡不?冷淡,又不?是我能控制的,这叫本能反应。”
“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先是对季孝伟表现出宽容,背地里又叫人把他的腿打断,让他落魄潦倒在桥洞吃垃圾…我只会觉得你这个人太过狠戾,自然下意识警惕,怕你有一天也会这样对我。”
季严烨认真的听她说话,又抽出一只雪茄点燃,他却不吸,只是用两根手指捏着,让那烟雾缓缓在他面颊前方升起。
像是听到了很好笑的话?,他的肩膀动了动。
淡声评价道:“怕我会这样对你?这话?倒很新奇。”
阮锦小声嘟囔:“那保不?齐,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季严烨笑了一声:“金金,你我所?处的环境并不同,我要是不狠一些,早就连渣子都不剩下,还能好端端坐在这里?”
视线在她的面颊上下巡视。
他顿了顿,又说:“你应该清楚的,我很知道让人臣服的方法,现在那些院子中站着的佥南高?层,最开始的时候,他们都对我不?服不?忿,后来却又忠心不?二,即便我避世三年,也依然不会背叛我。”
“要做到这一步,并不仅仅是施予好处就能达到的,最重要的是,要让他们感觉到‘怕’,人的本质都有劣根性,只有打心眼儿里惧怕,才会从一而终,这其中经历了什么事?情,你可以自行想象。”
说完这些,他又轻描淡写的总结:“我承认我狠戾,但是这些狠戾从未用在你身上,以后也不?会,你可以放下心来。”
“…我不?放心。”阮锦还是不服气。
他便又盯着她,循循善诱。
“那你说说,自从认识以来,我都对你做过什么事?情?我给你做早餐,午餐,给你开辟菜地,无限制的包容你,让你觉得我很亲切。”
“我承认,这些也算是一点小小的手段,为了让你不?怕我,所?以我隐藏了自己性格中‘狠’的那一面,最大限度的展现出和善,但我本可以不?这么做,别人的‘惧怕’,对我而言很有益处。”
这么说着,季严烨便挑挑眉。
那支烟已经燃烧了一部分,他这才凑到唇边去,吐出口烟雾来。
笑了笑,将问题抛回给她:“所?以,金金,你觉得我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阮锦哑然。
被他长篇大论的这么一通洗脑,她自己的思维倒停滞不?前,糊涂起来。
男人目光笔直的盯视着他。
吸烟让他的嗓子有一点点哑,他叹息了一声,语句中充满诱导。
“因为…九哥在乎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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