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什么流言?”背后的记录没写得很详细,只能从笔触中看出,在新婚的欢喜中,其实还有些迷茫跟淡淡的愁绪。
这被特意提及的流言,一定涉及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会不会是因为萧鑫住在我家,然后人家传我跟他的绯言绯语啊?可我们家在附近人缘那么好,大家也知道萧鑫是单独住阁楼的,等他工作转正,还会搬去厂里宿舍楼住,怎么会乱说我们的关系呢?”
肖倩倩一时想不通,就暂且不想,继续往后看。
“长女肖筱,生于七二年一月十四日,孕期营养不足,孩子一岁时依然瘦小,望筱筱健康长大。照片摄于七三年。”
肖倩倩看完文字,就会把用手帕把照片再擦干净,重新装回相册口袋。这张跟女儿的合照,即使不那么清晰了,她也忍不住隔着一层塑料膜,用手指在她的脸蛋附近抚摸着。
继续往后看,她越来越与照片里的自己共情,为着孩子们的事或喜或爱或愁或怒,为着爸妈中年之后,身体愈发不爽利而苦闷,为着里头的丈夫萧鑫的辛苦却不知遇,而觉得心酸不舍。
一本相册,她直看到傍晚,最后眼睛都是通红的。
而这会,醉酒的萧鑫恍恍惚惚醒过来,依稀记得自己做了些什么,十分忐忑翻下床,到窗边去找那相册,发现找不到,才确定自己是真的在肖倩倩面前自曝了。
他郁闷地捂住脸,蹲在地上,“以后说什么也不喝酒了!”
喝酒误事是真的啊。
这事被肖倩倩知道了,她会不会不好意思再跟他相处了,会不会影响他们的关系,使他们最后反而没能走到一起?
想到这,他急躁地站起来,却忘了身处低矮处,把脑袋撞得生疼。
“倩倩,萧鑫,下来准备吃晚饭啦!”
这时候,肖毅下班回家,黄彩英让他给厨房的炉子生起火,就喊两人下来。
“来了!”萧鑫先回了一声,然后跟做贼似的,垫着脚走到楼梯拐角处,偷看肖倩倩有没有动静。
等了一会,没看见她人出来,也没听见她声音,萧鑫只好先下一楼去。
肖毅坐在堂屋,看见萧鑫下来,对他招招手,“过来坐。中午我回来的时候,听你阿姨说,你跟倩倩到常厂长家吃午饭去了,那你工作的事情,说的怎么样?”
“我……”萧鑫摸摸头,不好意思地答,“我中午被厂长灌了酒,喝的晕乎乎的,也不知道他最后到底是应没应。倩倩应该知道。”
肖毅点点头,往后头看了一眼,“咦,倩倩怎么还没下来,她不在家吗?”
“啊,我睡了一下午,不知道……”
没等萧鑫说完,肖毅就到二楼去,站在肖倩倩门口,喊:“倩倩!倩倩?你在屋里不?”
“在。”肖倩倩回了一声。
“你妈喊你下去呢,快吃饭了,怎么还呆在屋里?天都暗了,别看书了,伤眼睛。”
“嗯。”肖倩倩依旧只回了一个字,跟平常的风格不太一样。
肖毅觉得有点奇怪,想进去看看,可想着闺女也大了,当爸的不好直接推门进去,只得压下担心,催了句,“那你快点啊,大家都在下面等你呢。”就又下楼了。
听着爸爸的脚步声离开,肖倩倩还是拿着手帕不断擦眼睛,只是,她脑海中总回荡着未来的一生,觉得自己一家人,都过得不算好——即使看起来最幸福顺利的小儿子,或许也是从小身体不太好的,毕竟姐弟俩年轻时候长得都瘦,想着这些,她就忍不住心酸委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淌。
本来刚刚都停了,乍一听见爸妈的声音,又想着他们会那么早离开自己,忍不住又流了泪。
她拿出小镜子,对着看了看,隔着眼泪都看得出眼眶又红又肿的,这样怎么见人啊?爸妈肯定会担心、会问的。
“眼睛怎么不消肿呢?”肖倩倩将手帕折成长条,仰起头,把手帕盖在双眼上,两手轻轻地按摩着,按了好一会,脖子都酸了,再照镜子,眼睛反而显得更肿了。
肖倩倩气的把帕子砸到桌上,湿漉漉沾满泪水的手帕“啪”地一声,贴在桌面上,显示着无能的狂怒。
楼下,妈妈都把饭菜做好了,两菜一汤端到桌上,还没见肖倩倩下来,“这孩子今天搞什么呢,怎么让一桌人都坐着等她!”
“倩倩!菜都凉了,你还在磨蹭个什么呀?快点下来吃饭!”
肖倩倩见实在躲不过,拿手背又揉揉眼睛,干脆就这么下楼去了。
天边还有晚霞的光,照在堂屋里,映在肖倩倩脸色,更突显出她那哭过的痕迹。
“哎呦我的宝,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啊?”刚刚还凶巴巴喊人下来的黄彩英,这会又叫起她的闺女作心肝宝贝了,心疼的不行,“在哪受委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