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语手机放在客厅桌上没带出去,现下才看到赵小草和赵宥明的消息。
她回爷爷家已经四天了,平时忙着陪奶奶说话,就没多少时间和兄妹俩视频,也是怪想念他们的。
自然,97会所的事她知道的并不多,刘语对刘严的印象还停留在前几天小草夸他的时候,那时候她还调侃过小草是不是碰到了个忘年交。
答应了赵小草的请求后她又给赵宥明打了个视频电话。
刘玉祁正在陪着奶奶看电视,刘语便就闲了些,她在爷爷奶奶右边的沙发上坐着,腿上盖了条毯子,半躺着跟赵宥明说话。反正之前已经带她回来见过爷爷奶奶了,这会儿也没必要避讳什么。
刘语的声音刻意放低,可还是被刘玉祁注意到了,他投了个眼神过来,刘语微微起身把屏幕给爷爷看了一眼,赵宥明看到画面里突然出现的刘玉祁,慌慌忙忙地说了声“爷爷好”,刘玉祁慈祥地笑了两声,刘璇的目光依旧是望着墙上的时钟,这个钟是她前些天让人装上去的,而且还不允许任何人碰它。
刘玉祁对孙女的这个男朋友还是很满意的,他没有女儿,并不太会照料女孩子,先前自刘义民去世后,他对其妻女只是同情,可后来与刘语接触了一番后,这个小孙女却是坚韧地叫他这个老头子都有些敬佩了。他不太懂得如何给予刘语亲切的关怀,亦或许是他的爱在年轻时早已全倾注在刘璇身上了,被刘璇深深伤了心之后,刘玉祁性子就变冷了许多。
那天赵宥明上门来拜访,看他对孙女体贴入微,刘玉祁心中也很是欢喜,只是已习惯冷漠待人,当日只怕是把这小子给吓到了,过年时赵宥明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又恭敬的样子,行事说话倒是十分稳重,看得出来是个靠谱的男人。
刘语也曾被爷爷问过是否会觉得他的性子太过冷淡,小小的她只会摇头,模样十分乖巧地答:“不会,爷爷对我非常好,我觉得很幸运。”
她不是没接收到爷爷给她递来的好意,只是那时的刘语对亲情已是没有期待了。她只要没有期待,自然也就不存在失望了。
后来却是因为赵宥明同她一起回爷爷这儿了一趟,使得刘语和爷爷亲近了不少。
当日赵宥明同自己说的话仍在耳边回荡
“人生短短几十年,谁也说不准美好和意外哪个先来。有些感情趁你还能抓住的时候,千万不要亲手让它在你指缝中流走了。刘爷爷年纪大了,又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而刘璇疯疯癫癫,他真没有个可以絮叨聊天的人,一个小老头子,怪可怜的。”
刘语想着那日,赵宥明的话当真暖到了她的心窝窝里,现在想起来都让她觉得幸福不已,能被这样的一个男人用心待着,即便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个直男,但他给予的关心却丝毫不比别人的男朋友少,她可以感受到,赵宥明计划的那份未来里,有她的位置。
刘语笑得绚丽,如盛放在寂夜的烟花,赵宥明看得呆了呆,不断提醒自己几遍不能被美色诱惑,这才稳住一颗怦怦跳的小心脏,他为了掩饰窘迫,主动换了个话题。
“你妈妈曾经和刘严是认识的吗?或者你问一下仁合院长李叔叔认识刘严吗?”
那日在小活动室里,木君彦是把所有从丁安那听来的消息都同他讲了。赵宥明想着刘语没掺和进会所的事,应该是全然不了解刘严的,倒也正解了刘语心中的疑惑。
他正经且严肃地把近些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全说了,一边说还一边吐槽着刘严,他故意板着脸又时不时做出些翻白眼、嫌弃至极的动作,刘语也知道这时候不该笑的,可是她没忍住。
“我发现你越来越像小草了,不愧是兄妹俩。”
刘语看着屏幕里的赵宥明看得入神,也聊得开心,丝毫没注意爷爷坐到了身后来。
客厅中的沙发是一小个一小个组合拼在一起的,所以即使隔得很近,刘语也没听到后头的动静,反倒是刘玉祁把赵宥明的话听了个七八成。
刘玉祁这一生过得算是糟糕极了,养了个儿子也不懂得珍惜待他好的媳妇。现今看着孙女收获了幸福,倒像是心里某个小小的遗憾被补上了。
“咦,爷爷找你好像有事。”赵宥明先看到了在刘语身后的爷爷,跟刘语叮嘱了几句注意保暖、好好休息后,就主动挂了电话。
……
“那个木倓我是知道的,他有时候会派人到我店里买些东西,每回出手都很大方,好几次还是我亲自看管的货物。至于这刘严,我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而至于刘璇公司跟刘严具体有什么纠葛,刘玉祁更是没听说过的,况且他和刘璇早十几年就夫妻不和了,她公司的事情年轻时候不让自己管,如今到老了,公司渐渐没落了,他也没心思去雪中送炭。
“这样啊。”刘语微微颔首,难得对着爷爷吐槽了伤感了一回:“就是可怜那些被他害了的溺水青年了,也该是跟我差不大的,而且赵宥明说这个刘严背地里还干了不少别的坏事,这样的人像个恶魔一样,却找不到确凿证据,只能让他暂时逍遥法外了。”
方才爷爷来找她搭话的时候,她就把赵家兄妹俩各自的问题合在一块问了出来,怕是那兄妹俩的猜测有误,爷爷并不识得刘严,倒是说了不少奶奶曾在职场上做过的找人记恨的事情,然后又让孙女真有啥问题就问刘璇去,可是奶奶现在精神也不太好,问了恐怕也是……
“刘严?刘严在哪?”刘语被奶奶这一声吼叫吓了一大跳,思绪瞬间就被打断了。
刘玉祁也是被惊地手中的茶盏抖了几下,然后便跟习以为常了似的,平静地从桌子的第二个抽屉里拿了药出来,刘语绕到奶奶身旁,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着。
“小严啊,是妈妈对不起你,你不要害我你弟弟,他是无辜的啊,是我做的孽啊。”刘语的安抚并未起到什么作用,刘璇还是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眼角的鱼尾纹因着眉毛的皱起显得更是明显,刘璇早几年也是保养得不错的,现在却是跟普通老太太没什么区别了,哪还有一点气质可言。
刘玉祁有些不耐烦地倒了药就想顺着水给刘璇喂下去,他也不是永远都有耐心的,而对这个女人的最后一缕热情,也已因着她老了还是无理取闹的缘故,消磨殆尽了。
刘语到底还是年轻,脑子转的快些,她这下从对奶奶的担忧中回过神来后,立马察觉了刘璇话中的不对劲,她眸光一动,极轻柔地问刘璇:“奶奶,你认识刘严?”
刘璇目光呆呆的盯着刘语看,眸中是一丝光亮也无,如同一汪死水,她摸着刘语的头发,像是看到了新鲜玩意一样,“丫头,你真好看,比我当年还好看。”
刘语不明所以,只好微微笑着,想要用手拿掉奶奶的手,却又不敢太用力。刘玉祁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把刘璇的身子拽了过来,让她面对自己的方向,哄着她喝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