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草哦了一声,继而又低头去搅弄酸奶了。
哎,不对啊…大叔一开始不是讲着他个人的故事的吗,怎么一下子话题聊到林阿姨和她的区别上来了。
赵小草这人并不八卦,但好奇心重,什么事情她只要知道了一点,就想要一探究竟,全都知晓个彻底。刘严要是一开始不讲他大学时候,她是一点都不会好奇的,可偏偏这叔偏要讲一半不讲了。
她声情并茂地夸了一通林阿姨后,主动问起了刘严和他大学室友的后续。
餐厅此时正是人最多的时候,赵小草也真是欧皇附体了,刘严叫她选地方的时候,她随便一挑就挑中了这附近最火爆的店。餐厅中人来人往,每桌之间只有一个小小的隔板,这里也是没有包间的。
赵小草习惯坐在靠窗的位置,此时窗内的少女拖着腮甜甜笑着的样子可爱极了,而在窗外,一个身穿蓝色羽绒服的男人正在远远注视着赵小草。
那男人身边有一个红衣女人,扎了个低低的丸子头,看着像是随意扎的,实际这种发型最考验水平,营造出了一种慵懒感,但并不会让人觉得杂乱。她方才正在看微信所以没有瞧见男人的神色,此时她把手机放进了包里,红唇轻启,低低埋怨起了旁边的男人:“说好陪我吃顿饭的,怎么又站在这儿不动了?你看着家餐厅这么火,等会就占不到位置了,难道你是反悔了?”
男人听到女人说话猛地回了神,面色也一下子变得温柔平静了,他轻轻哄了哄那女人,主动拎起她的包往那餐厅门口走去。
餐厅内,赵小草还在专注听刘严说着话,丝毫没注意到方才那男人看她的目光。
“当时那个室友因为家境好父母宠他,就逼着我给他写情书,让我替他追女孩,他总嘲笑我穷,用钱来羞辱我,而我不得不忍着,但我并不羡慕他,我只恨,恨自己生地不对。”
刘严鲜少有在这种餐厅吃饭的时候,他往常去餐厅都是在包间里,要么有人陪同,要么就单独一人,一直享受的都是安静无比的环境,此时这种被各类陌生人讨论声包围的情况,反而让他说话轻松了些,总追求静心的他也难得被“闹”了一次,对面的小姑娘也是叽叽喳喳的。
或许是这样的“乱”能掩饰掉一些他的不甘与怨怼吧,也或许是眼前小姑娘太过明媚,他被冻了几十年的心也稍稍暖了些。
刘严如是想着,赵小草眉毛微微皱了一下,“哎呀,没什么生不生的对啊,每个人都该是宝贝!”
她理解成刘严在抱怨原生家庭的贫穷,虽说她此生的命还算不错,不能对此遭遇感同身受,但她是十分尊重且理解刘严的想法的。
她总能凭借着只言片语悟出一堆道理出来:“父母是天注定的嘛,人都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就好像是上帝随机发给我们的礼物,礼物的质量我们不能决定,但可以决定怎么去用好他,像叔叔你,不就是现在通过自己努力变得很好了吗!”
这话说给同龄人听还算是分享想法,还算说得过去,但要是面对着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叔,讲出来多少有些小巫见大巫了的窘迫,赵小草意识到这一点后,立马就转了话题,“不过以叔叔你的能力和这颜值,以前应该是可以从事更好的工作,后来为什么跟着木叔叔了呢?说到黑社会,真的跟你的气质一点都不搭哎。”
据她的调查来看,那时候跟着在道上混的,多都是成绩很差、天天逃学的,还有的是单纯想混个名头装个样子,日后提起好有炫耀的资本,而更多的是无业游民,全心全意把混混当职业来看待的人。
打量着刘严,怎么都不像是这几种中的任何一种啊。
难道那时是帅哥的叛逆期?
刘严给出的回答却是十分简单,“因为当时有特别去做的事没做,所以就跟着大哥了。”
他口中的大哥,指的自然是木倓。
“我也本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能享受父母宠爱的人,可是我有个狠心的妈妈,他抛弃了我和爸爸。小姑娘你有一句话说得没错,这个礼物该怎么用全得看自己,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努力自己补偿自己。我不信什么上帝,上帝是很偏心的,我只信我自己,我就是我自己的上帝,想要什么就自己去争取,想做什么就不惜任何去做。”
“我要对得起自己。”刘严说到最后一句,其实是在说给自己听。他在安慰自己。
有些人幸运一生都被童年治愈,而有些人很不幸,一生都在被童年折磨,而也要花费一生去治愈童年。
赵小草想当然以为大叔是回忆幼时,有些感伤了,她强行压下想要询问大叔“为什么你妈妈会抛弃你”的想法,其实他真的是是很会体谅人的,立马就笑嘻嘻地让大叔赶紧喝口牛奶润润喉,然后说我们不要聊那么沉重的东西了。
她挑了些与木君彦的有趣日常讲给了刘严听,本来想要向他打听彦彦就是个幌子,现在反倒是她给大叔分享起来了。
逗人开心是赵小草最擅长的事情,她仅仅坐在那儿讲着笑话,全身也都在不断发光,就如同被魔力指引一般,看着她的时候,能让刘严不自觉放下戒心。
或许是赵小草的眼睛生得太好看纯净了,对视间让人不忍欺骗这个少女一丝一毫。
刘严是真的蛮喜欢这个小姑娘的,他这一辈子都因着原生家庭的影响而没结婚,眼下看着小姑娘,竟然冒出了“我要是有个这么可爱的闺女就好了”的念头。
果然无形的夸奖与亲近最有效,木君彦苦思了几天该如何跟刘叔关系更上一层,想了好久从他嘴里套电话。那几天加起来的效果都没有赵小草短短一个小时套近乎的效果好。
仅仅一顿饭时间,刘严对她的称呼就从小姑娘变成了亲切的小名,而她叫他叔,一声比一声甜,听着比叫亲叔叔还亲密。
出餐厅的时候,赵小草被人叫住了,她只好暂停与刘叔叔说笑,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咦,沈脂红?你不是在郊区过年吗,啥时候回来的?”
叫住赵小草的正是最近在微信上疯狂向她秀恩爱的沈大学姐。
木倓说了句要去忙工作,就先一步要走,赵小草笑着应了,甜甜地提醒了叔叔注意休息。
沈脂红怼赵小草已经成了一种习惯,瞧见她咧着嘴巴笑的样子,当即就说:“笑得好傻,憨里憨气的。”
赵小草待刘严走远,表情唰啦就从乖巧变得嫌弃了起来。她看这妖艳女人还特别不顺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