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路打车回了局里,剩下一干人等继续往前走,他们此时已经过了林辉路,离田寨村不远了。
田寨村可以说是与c市其他地儿格格不入的仙境了。刚进入村里,就看到了成片成片广袤的土地,这些地儿都在等待春天使者的到来,赋予他们绿的外衣。赵小草每回寒假回来看外婆,只要一逢下雪天,她就爱拉着赵宥明的袖子在这些地儿里踩雪玩。而且她在这里还拥有过一段只有自己知道的快乐时光。
在赵小草9岁被绑架后,赵路为了女儿的心理健康着想,就给她请了好久的假,那时候小草的妈妈已经去世几年了,外婆总是放不下闺女,赵路就想着把小草送过去,一方面为了借乡下的环境净化一下小草的心灵,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她陪陪外婆。
赵小草眼中的外婆和老妈完全就不像母女。赵小草的妈妈性情温和、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赵路回忆起妻子总说,她非常聪明,是我事业路上的诸葛亮,可以说赵小草的妈妈是外柔内刚的。而外婆的性子却是过于直爽的,她思念女儿就直接会说出来,看谁不爽就会指出来,也经常与村子里的其他婆婆吵架骂街,外婆从不说脏话,但骂人格外有一套,愤怒时也不忘要优雅。据说当年外婆还是田寨村有名的一朵带刺玫瑰,长得漂亮却又不敢让人接近。
但带刺的玫瑰也是娇花,自然少不了想要采娇花的人,外公就是其中之一。
外公是这村子的一个村干部,如今已年过七旬,岁数都比林老爷子大了,但他就是在家闲不住,依然坚持要在居委会里为人民服务。外公是村子里德高望重的学者,学识渊博,性子却有些偏执,不似林老爷子的豁达,他问的问题偶尔会显得有些刁钻,除了外婆的话他谁的话都不听。
“等会儿进去外公可能会刁难你,你不用放心上就好,他当初跟外婆相恋很辛苦的,所以就希望年轻小伙子追妹子的时候多吃点苦,这样他心里才会平衡一点。”赵小草吐着舌头对身后的木君彦说着,心中对外婆外公的想念也控制不住地显露出来,“怎么样?外公他是不是很幼稚?”
从赵小草下车的那一刻开始,心情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她的笑容影响了同行的人,木君彦轻笑着应了“是怪幼稚的”,刘语也跟着温柔笑了起来,她早先就听小草说过她外公外婆的爱情故事的,据说他们俩是学生时代相识相恋的,却敌不过家人的反对分开了来,在那个没有手机、没有电脑的时代,大学时他们分隔两地,连书信都不知寄向何处,二人都以为对方放下自己,都苦苦受着相思苦,就这样过了近8年,他们在村子里重逢,通过身边人提醒才知,原来彼此都没相忘过去,都仍记得当初那份青涩情意,他当时已经被家里指婚了,却偏要娶小草的外婆。
期间的百般不易不用多说就可猜得,所幸最后他们二人结了婚,一生相爱,一生守在了这个小村子里,赵路曾想接他们去市里住,直接被拒绝了,老爷子说“看不惯那儿的污糟气儿,不如这儿宁静。”
真是应了那首从前慢的诗歌,“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外婆院子外头向来是不允许车停着的,赵宥明就跟木君彦商量了把车停在了外头某片荒草地上。
看着两车后备箱里大大小小堆成小山的礼品,两个大男人此时十分具有男子气概的搬完了所有,没让两个妹子承担一点儿。赵小草和刘语想要帮忙,反而被拒绝了。
赵宥明问:“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行?”
赵小草干笑两声,答:“哥,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的……”
2月份的寒风不再像1月时那样刺骨了,脸皮子也不再疼得像被魔鬼撕扯般了,外婆家的小院周围种了许多树,现在都是光秃秃的,偶尔会发出些枝干的小胳膊被扯了的声音,“欻欻”地一个不小心,那小胳膊就被无情扯断了。
赵小草隔了老远就看到了坐在门口张望着什么的外婆,想必就是在等她回来呢,眼前这幕与9岁时外婆等她回来吃饭的场景一重合,赵小草啥也不顾了,把刚从木君彦手里抢过来的某个酥饼盒子往地上一扔,泪腺突然就被打开了,一声“外婆”洪亮中又带了些小女儿的撒娇与浓浓的哭腔,听得其他几人都是鼻子一酸。
赵小草几乎是狂奔过去的,顾不上萧瑟的冷风袭面所带来的痛楚,她的一头黄毛被吹的随风起舞,外婆远远看着笑着说“跑慢点跑慢点”,赵小草哭得更厉害了,跑得越来越快。
等到了外婆身边,她直接一把就扑进了外婆怀里,哽咽了一下,大喊“小草真的好想您”。
直到剩下仨人都到了门前,赵小草的耳朵、鼻子、脸蛋和眼睛都还是红红的。木君彦有些心疼,“别哭了,这回真成个小兔子了,这样可不行,你可不能跟小兔子抢饭碗啊。”
赵小草一下被他的语气逗笑了,立马就不哭了,“你在说什么啊,我又不吃胡萝卜怎么会跟兔子抢饭碗,你今天怎么话那么多!”
木君彦双手抱着礼品,不然真想伸手给她擦擦眼泪,他继续温柔说道:“你看,小兔子是动物界公认的可爱精灵,兔子是可爱,可比起你来,总是差了那么点意思,那不就是你跟它们抢饭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