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快坐下,吓到了吧?”
眼镜青年慢了一步,懊恼地挤过去嘘寒问暖,搀着人家另一边胳膊就要往自家这边的下铺扶。
女人明显有个躲避的动作,往唐远征怀里靠了靠。
“谢谢,我坐这边缓缓就行。”
然后啪叽一屁股坐简青桐铺位上了,还没话找话跟唐远征尬聊:
“你们这铺收拾得真利索,瞧这被子叠的,比豆腐块还方正,谁嫁了你真有福气。借我靠一下没关系吧?”
女人软软靠到被子上,眼神游移,略过对面碍眼的眼镜男两人,不小心对上站在铺尾不做声的简青桐。
“呀,你也回来了,我这腿有些软,在你这坐会儿,不碍事吧?”
女人说得客气,人已经很识趣地起身,可惜没成功,脱力地又落了回去,不由露出尴尬的笑。
简青桐眼底透着兴味,才想要理解地摇头,又被唐远征大步过来,一把按住头顶。
“别乱动,有伤,自己上点心,别做大幅度动作。”
简青桐呆头鹅般傻傻看他。
离得近了,能闻见他嘴里带着薄荷香的牙膏味,还挺好闻。
有点想吃薄荷糕了。
“哦。”
她吐个音节,眼神古怪地在他脸上乱瞄,似乎想要探寻什么蛛丝马迹。
唐远征突然不想看懂她的眼神。
这丫头啥意思,怀疑他跟人不清不楚?没她这样气人的!
男人咬咬后槽牙,眼神带着警告:
“她从上铺掉下来,我只是扶一把。”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摔下来见死不救吧?
简青桐有趣地瞧他咬牙切齿解释澄清,捧场地又哦一声表示了解,眼神里却透着“你说是就是吧”的不以为然。
唐远征于是更恼了,恨不得立马罚她五公里。
“傻站着干啥,过来吃饭。”
男人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语气有些重。
简青桐心里喊着他急了他急了,识趣地乖乖跟上,没有继续大着胆子捋虎须。
其实她还有个问题想问来着,就是假如这姐姐也以跟唐远征刚才接触过分亲密为由,也要求他负责,他会怎么做。
这跟原主一家设计赖上他那出也差不多嘛。
而且以他这种见义勇为乐于助人的品格,日后类似的事情肯定不会少。他都能处理好吗,会不会给她添麻烦?
这种小说里才有的情节活生生在眼前上演,真的有一种现场吃瓜的参与感。多好的写作素材啊!
穿进小说里写小说,沙鹅套娃?
简青桐被自己的脑洞逗乐,看戏兴致更浓。
女人见俩人过来,忙往外挪挪坐远些,让开茶桌边的位置,方便人家用餐。
“不好意思啊,我再坐一会儿。刚才真的谢谢了,不然这两米多的高度摔下来,少说也得是个脑震荡。”
女人心有余悸解释,瞥见简青桐脑后纱布,立马察觉自己话说得不妥当。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吓一跳,说话不过脑子。”
简青桐越过她坐到里头靠窗的位置,瞄一眼面色冷峻的唐远征,小声说句没事。
女人似乎也察觉他们之间气氛不对,过意不去地强撑着干笑解释:
“我有点不适应坐这个车。特意买了软卧票,没想到这车跟别的车不一样,竟然有上中下三个铺,上铺又高又窄,坐着都直不起腰,我磕了好几次头,晚上都没敢睡实,好容易熬到天亮。”
女人说着就抱怨上了,视线下意识去瞅对面床铺,恰好跟两眼放光的眼镜男看个对眼。
眼镜男误会人家给他撒娇抛媚眼呢,又一撩头发,自以为帅气地科普:
“你真细心,这都被你发现了。一般火车软卧确实只有上下两个铺,比咱这个宽敞,也没这么高。
这不是坐火车的人多么,交通部门运输压力大,就默许下头偷偷试点,加了个中铺,票价也低一点,还是很划算的,也是地方铁路创收的手段嘛。”
眼镜男滔滔不绝解释,最后冲人油腻地挤挤眼:
“当然,这床铺多了,空间自然就挤了,总体来说还是瑕不掩瑜嘛,哈哈。同志你还是换到我这边下铺来吧,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千万别跟我客气。”
女人被腻味得坐不住,连礼貌的干笑都挤不出,冷下脸来谢绝,语气硬邦邦的,与之前的柔弱和软判若两人。
眼镜男被当众驳了面子也不恼,还黏糊糊地朝人家脸上瞧。
不过他也没继续凑上来惹人厌,又凑过去跟同事俩人头碰头吃花生米说八卦。
简青桐耳朵好使,听清他们在聊这女人生气起来更好看,面泛桃花冷若冰霜的,更吸引人了。
简青桐好奇地也转头去瞧。美人嘛,谁不爱看。
“吃饭。”
脑袋顶上又被压上五指山,手里还被塞了个铁勺,洗得锃亮的长方形铝制饭盒打开,露出里头熬得出油的小米粥,喷香诱人。
简青桐悻悻鼓腮,低头舀起一勺粥细细吹着。
粥打回来有一会儿了,温突突的正好入口。
但她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抗议,不要总是对她命令这命令那的,她是有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请尊重她!
这种隐晦的抗争方式效果同样是微不足道的,除了她自己,竟然没有第二个人发觉。
唐远征心里有气,也不想摸她狗头了,冷着脸收回手,又打开塑料袋露出里头一个白胖的花卷和煮鸡蛋,推到她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