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莫要将本官这里当成?是你的雅安宫里头乱来才好。”
“岂会,再说孤可是一直知道安分守己四字是如何书写的,反倒是林大?人怎的突然有空过来了。”
翻了个白眼的时葑将那食盒盖上,方才重新回到之前的案桌旁。
“自是因为太子殿下发明的那些刑罚过于骇人听闻,更甚是天怒人怨了些。”林拂衣将手上的那一沓书纸直接扔在?她的面前,脸上满是不加掩饰的寒意。
“哦?”时葑修眉微挑,接过后,不过随意就翻开了几眼便失了兴趣。
只因里头都是她最新研究出来的刑罚和刑具,虽是手段残忍得过于骇人听闻了些,可无疑是极有用的,随红唇高扬,带着几分讽刺道;
“这些刑罚虽是骇人听闻,可若是管用又何必厚此?薄非,难不成?林大?人还能想到更温和的刑罚手段不曾,若是没?有,林大?人又何来质问孤。”
“若是我朝真?将你的刑罚给普及下去,更被一些不怀好意的贪官污吏所用,那和人间?炼狱有何不同。”
眉眼冷峻的林拂衣只是随意一扫上面的刑法,都不由令他头皮发麻。
特?别?是其中一个水滴形,在?人的头上置一桶水,桶下在?凿一小洞,用以?将那水一滴一滴的掉落在?人的头皮上,宛如滴水穿石一样?折磨的刑罚,也不知这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太子是如何想出的!
“可若是将这些刑罚最先?用在?贪官污吏的身上,你说是不是会很大?程度的减少本朝的贪官污吏。”
时葑将先?前已?经有些墨干的紫竹狼毫笔重新沾墨上书,而她手下铺开的白纸中,画的俨然是那新做刑具。
“林大?人若是想来和孤说这些,倒不如想想怎么扶持孤的那位六皇弟登基才是关键。”
毕竟有些人已?经是不想再等?了,亦连暗中都不知有多少人在?蠢蠢欲动的想要分一杯羹。
说来可笑,坐在?高危职业的太子之位上的她,却是不曾被任何人看在?眼中,若是有,那么也不过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梦的最后,连她都快要有些忘记林拂衣最后到底和她说了什么,她唯一记住的只有那甜到她心口?的糕点,和那脸颊通红,满是带着性?感的少年。
时葑是在?晨起?时被一道少年的欢呼声吵醒的,背逆着阳光处的少年朝她笑起?来的时候,那模样?像极了那个在?黑暗中朝她伸出手来的少年。
“安丽姐姐,杰克大?叔,我在?这里找到了一个人。”
“安丽姐姐,杰克大?叔。”少年的嗓音满是带着穿透力,更带着满满的活力。
睁开眼的时葑不知为何,此?时此?刻竟是忘记了动作,就那么痴痴的盯着少年看去。
漆黑的眼眸中没?有风花雪月也没?有被发现救助后的欣喜若狂,有的仅仅只是漆黑过后的宁静。
而时葑也在?独自游荡在?荒无人烟的沙漠中许久后,第一次接触到了名为人的生物,还有那个同少年时期的上官蕴有几分相似的扎克尔。
“这位姑娘可是被之前的大?风给刮过来的,不过不得不说姑娘还真?是命大?。”
被称为杰克大?叔的是一个爱喝酒,胡子拉碴并且有些不修边幅的男人,同时也是这支队伍中的当家。
“是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时葑前面接过他们好心递过来斗篷将全身上下给遮了起?来,又将自己得来的少许羊奶喂给了被她取名为平安的小狼崽后,复道:
“不知你们是打?算去哪里,若是可以?,可否能带上我,我可以?帮忙干活,还有我吃得也不多,报酬我会付给你们的。”
“相逢即是有缘,我们这一次是打?算回金阳国的,不过前面因为遭遇了百年难得一见的沙尘暴,这才在?路上耽搁了点时间?,反倒是雪客之前打?算去哪里的。”杰克说着话时,还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边上围着篝火边编制着布鞋的是沉默寡言,并且做得一手好菜的安丽,而不远处则是聚在?一起?玩着相扑和摔角的青年,其中一个肤色黝黑的青年则是安丽姐的弟弟,另外几个,皆是有着性?格鲜明的人。
“我原先?是想去阳城关的,谁知道被一场大?风给吹到了这里,若不是遇到你们好心收留我,说不定现在?的我早成?了一具枯骨。”说到那段经历时,连她的唇边都不由的泛起?了苦笑。
“我现在?也想去金阳国看看,说不定我的朋友也跟我那么好运气被人救助到了金阳国都不一定。”
“那正好和我们一起?同路,雪客姐你要不要也喝点刀子烧,好暖暖身子。”
另一个和扎克尔有几分相似,一笑起?来便会浮现半个酒窝的少年是他的弟弟,名唤——扎克安。
“不了,我身体不大?好,现在?怕是不宜饮酒,谢谢你的好意了。”
时葑朝着说话的扎克安婉然的笑笑,并在?无意间?露出她那被白色绑带给缠满的躯体。
“雪客姐不喝酒,喝点羊奶也不错,可以?有助于睡眠。”少年仍是不死心的继续出声,一双眼中满是执拗。
“雪客不要客气,再说你要是不接,说不定扎克安这傻小子,今晚上就得巴巴的看着你了。”
身为过来人的杰克大?叔岂能看不出来这小子心里头想的是什么,后又用带着打?量的目光,往坐在?不远处的时葑扫了眼过去。
那张脸的确生得极艳,却又非是那等?浮与表面上,令人一看就庸俗到了极点的艳,更像是一种深埋在?骨子里的清艳,以?及那周身缠绕的气质,不像是普通人。
以?及那姣好身段被掩藏在?宽大?的斗篷下,仍隐约可窥几分玲珑来,也难怪会勾得一向死心眼的扎克安动了心,只是他不知,那女子到底是好是坏,又是做什么的?
“对啊,雪客姐你就接吗,再说安扎克难得给一个姑娘送东西。”其中几个望过来的少年也纷纷开始起?哄出声。
“你要是在?不接,扎克安这小子说不定得要哭了。”
时葑抬眸看了眼站在?不远处,满是执拗着想要她接过的少年,随展颜一笑,“那就谢谢你了,扎克安。”
“不,不客气。”少年的脸,也因此?泛起?了红。
时葑接过后,却并不急着马上喝,而是先?逗弄了一下方才喝了个半饱的平安,余眼扫过不远处的帐篷后,见到那几道鬼鬼祟祟的影子后,唇瓣微扬,勾勒出一抹极浅的讽刺之笑。
看来,天底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饭,特?别?是对她这种连老天爷都舍弃之人。
等?扎克安红着耳根跑过去后,却被早已?等?候在?原地的扎克尔和其他几位青年给拦住了去路,并带到了一顶帐篷中。
帐篷内并未点燃蜡烛,有的只是外头的篝火映在?内里。
“弟弟可是喜欢上了那位名叫雪客的汉人女子。”双手抱胸,站在?不远处的扎克尔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他这位弟弟,脸上的表情复杂万千。
扎克安只是抿了抿唇,并不做声,而此?情此?景在?其他人眼中看来,则是默认之态。
“不是我说你,虽说那名叫雪客的女人是长得好看,可是今天才是我们第一次见她,难不成?你忘记了之前的我们是因为什么才会沦落到现在?这等?地步的吗。还有你可知道那个女人之前是做什么?干过什么?家里是做什么的不曾。”
扎克尔只要一想到之前的他们因着好心救了一名女子,并带在?路上后,要不是因为杰克大?叔早一步发现了端倪,说不定现在?的他们早已?不在?人世了。
“对方不过就是那么一个长得稍微比其他人好看点的女人而已?,还有你忘记了吗,阿玛说过这天底下长得越好看的女人心肠越歹毒。”
“我觉得她不会。”许久,扎克安这才弱弱的出了声,并为其辩解着。
“什么叫你觉得不会,难不成?像你这榆木脑袋能看出点什么来,之前我们因着一时心善救回来的女子不也是看不出半点沙匪的样?子,结果你看怎么样?。”
扎克尔前面本是不打?算救助那个女人的,可谁曾想,他的好弟弟倒是上赶着照顾人,还跑去和杰克大?叔和安丽姐求情,生怕那个会女人死了一样?。
“之前的女人是之前的女人,她是她。”还有,他不信有着那么一双澄静眼眸的女人会是那等?手段残忍的沙匪。
最重要的是,他在?小时候,曾见过这名女子。
“呵,你说是就是,那么你拿什么做保证,我的好弟弟。”话到最后,扎克尔的嗓音微微拔高,满是带着讥讽之色。
“我会在?回到金阳国的这段路程中看好她,若她真?的是沙匪,不用你们开口?,我都会亲自杀了她。”扎克安对上扎克尔的眼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好,记住你说的这句话。”许是听到了令自己满意的答案,扎克尔这才转身离开,只是在?掀帘之时。
不忘半眯了眼儿?看向那正坐在?篝火旁的女子一眼,下意识的伸出嫣红舌尖轻|舔|了舔下唇,当真?觉得那女子秀色可餐。
可惜的是,被他那傻弟弟先?一步给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