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到底是怎么?”
“管他妈的是怎么做到的!”费迪南已经回过神来,厉声逼问,“敌军数量?现在到哪了?”
“人数不多,不会超过三千人,但是骑兵极多,似乎是亚伦亲自带领的荷尔施泰因主力。按照现在的势头,十天就能顺着旧都大道直达索兰诺。”
“立刻把白鲸关隘的人撤回来,在大道沿途的堡垒阻截;还有,发出征召令,让南边立刻准备增援回护索兰诺!”
摄政宫因为惊人的消息乱成一团。
费迪南下达完紧急善后的命令,心中闷气无处宣泄,重重一拳击在墙面。
悬挂的装饰性镜子慌乱地震动数下落地。
一地闪光的碎片。
从高处俯瞰,老人峰山谷之间点缀的结冰湖泊不免给人这样的印象。就好像过路的神明失手砸碎了镜子,散落四处。
而在沟谷幽壑之间,被厚冰覆盖的道路宛如缎带,冰橇留下的痕迹则是编织的纹样。
荷尔施泰因军之所以能快速翻阅这座山谷完全用的是魔法与巧思:在融雪期事先用符石标识可以安全行走的区域,再派遣先锋队沿途以冰面为媒介刻印冰元素咒术。一旦完成,冰橇就载着人马顺着画出的道路快速通过,如履平地。
“真亏您能想出这种翻山的点子,费迪南只怕现在正在大发雷霆。”
亚伦闻言笑了笑,也不见自满:“这在荷尔施泰因司空见惯。如果没有这种手段,一入冬再老练的向导都可能迷失在雪原。但费迪南和他身边的索兰诺人只怕根本没见过积得半人高的大雪,这种计策就超乎想象。”顿了顿,他又问:“你倒不揽功劳?”
伊恩淡淡道:“我连带路的都称不上,埋下标记符石的都是您派来的人。”
“但没有你带着他们东躲西藏,也不可能避过多奇亚守军的耳目布下这道先手。”
伊恩没有答话,只是注视着越来越远的队伍尾巴,半晌才问:“您还不动身?”
“我知道你无意继续跟我南下,不如说你竟然现在还在这里多少让我有些惊讶。我也不打算挽留你。但我对你有个个人名义的请求。”
伊恩讶然盯住亚伦。
亚伦微微一笑,这笑却不太从容,罕见地显得有些难堪:“作为一族之长、伯国主君,我不得不把布鲁格斯当做诱饵和弃子。艾格尼丝拿出了怎样的诚意与条件,我也清楚。”
伊恩预感到了什么,翠绿双眸中波光冷冷地一转。
“弗雷德加那边解决之后就会北上援护,但一路还要应对残余叛党的骚扰,未必来得及。布鲁格斯可以再夺回来,但--”亚伦抿唇,忽然干脆地低下头,“仅仅作为艾格尼丝的哥哥,我请求你保护她。”
“凭我?您是认真的?”伊恩哂然。
“为此我准备了二十人的帮手,都是科林西亚人。”
“围住布鲁格斯的人没有两万也定然有两千,您未免高估我了。”
“你两次从布鲁格斯逃走,我在布鲁格斯的人都未必比你更清楚进出堡垒的秘密途径。我不需要你帮忙守住布鲁格斯,你只需要在危机时刻带她离开那里,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即便我成功了,我也可能会就此和她远走高飞。那样也无所谓?”
亚伦闻言莞尔,对此不置可否。
伊恩口气变得愈发尖刻:“那么作为伯爵大人,对于没能守住布鲁格斯城、却逃得性命的公爵夫人,您之后愿意给她多少自由?”
这是又一个亚伦不愿意直接回答的问题。
“如果您真的以她的安危为优先,那么何必拖到现在?”
亚伦叹了口气:“即便我早派人去也没有意义。艾格尼丝也在赌,不可能中途收手逃走。”他的注视里多了一丝微妙的谴责。
伊恩没有作答。他也不可能回答。
艾格尼丝愿意押上一切的豪赌中是否有他的位置,他心知肚明。
亚伦轻轻叹息:“总之,我的两个妹妹一旦下定决心,就固执得惊人,尤其对我毫不留情。这时就只能出动别人了。”
伊恩闻言飞快地勾了勾唇,一勒缰绳,坐骑掉头往北。
“帮手我收下了,但我不会向您做任何承诺。我会尽全力,那与您是否低头求我无关,只是为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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