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珠注意到俞彤说话时,目光虽注视着前方,眼底却有一闪而逝的不甘和无奈,她待俞彤沉默下来,便笑着提议道:“表姑既然喜爱上京,便留下来吧,无论是青年才俊,或是繁华风光,都可慢慢品味。放心,有祖母在,还有我和父亲、母亲在,怎会让你受委屈?定是比回去青城更好。他日再让祖母为你物色一位良配,岂不是皆大欢喜?”
俞彤越发不懂了,那双眼睛望向霍明珠,眉头蹙得更紧:“虽说有姑母在,可我这小辈毕竟离得远,在姑母面前,也比不得姑娘你,哪有在姑母家常住的道理?不瞒姑娘说,我俞家家道中落,一众兄弟姐妹也不如表兄和姑娘母族争气,即便是姑母体恤疼爱,又能嫁得什么好人家?何况背井离乡在外的,真真不如回青城。”
才十八岁的姑娘,因了出身,对自己的命看得清楚,也不做过多挣扎。
霍明珠竟在这一刻生出些不忍来,她这般费尽口舌,无非是为达成自己的目的,前世俞彤母女处心积虑要嫁霍正德为妾,今生霍明珠才起了这个念头,妄图促成此事,谁料这正主竟不愿了。
“表姑所言有理,倒是明珠考虑不周了,我虽年幼丧母,却好歹还有父亲祖母心疼,将军府断不会让我受委屈,竟不曾想到表姑的这些顾虑……哎,表姑同我一起逛逛园子,咱们将这事忘了吧,只当是明珠好心却没办成好事,表姑千万别起疑心。”霍明珠遂握了俞彤的手,携着她去走今日霍怀玉同百里宗律才走过的路。
“好。”俞彤强颜欢笑地跟在她身后,面前的小溪水清澈,风景秀丽,一派春日光景,然而俞彤的眼睛却看不到眼前美景,一心只想着霍明珠方才那番话……
及笄礼之后几日,将军府忙着将那些前来观礼的亲戚一一送走,霍老夫人俞氏也忙着与两个女儿谈心,至于俞氏本家的亲戚也少不得陪伴左右。俞彤与父亲、母亲同来,期间认真听着姑母俞氏说话,她母亲钱氏却一再跟她使着眼色。
“兰儿啊,母亲远在上京,离南方远着,此次一别,却不知何时才能相见……”霍老夫人握着大女儿的手,说着说着竟抹起了眼泪。
大女儿霍香兰比霍正德年长几岁,年纪也是不小,见母亲悲伤,便劝道:“母亲,待来年盛哥儿来京赶考,少不得要叨扰弟弟家,到时候也可与他外祖母您见见,还指望着弟弟到时候能帮些忙呢……”
骨肉多分离,时日一久,竟连感情也都淡了,唯一不忘的是要替自己的儿女谋划,这盛哥儿是霍香兰的小儿子,有一个舅舅在朝中为大将军,自然是要指望的。
二女儿霍香芝听罢,也不甘示弱,忙上前笑道:“哎呀,瞧大姐说的,盛哥儿要科举了,二哥若是能打点,怎会袖手旁观,左右不过这么两个外甥,母亲您说是吧?说起来,琼哥儿也不小了,念书也念得好,私塾里的先生都说他有出息,二哥贵人多忘事,母亲您身子康健,可要为外孙儿多说点好话,让二哥别忘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