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厥之中的伊汘胧,只觉自己像是被巨浪拍打的小舟,几乎被巨浪击碎。浑身痛到了极点,却又无能为力,连挣扎一下都是妄想。
痛!难受!难以承受的难受。
她的意识渐渐有了一丝感知,人却像是困在黑渊之中,怎么也走不出来,怎么也醒不过来。这种濒临死亡,却又清醒的恐惧,真是一种痛苦到绝望的折磨。
渐渐的,伊汘胧身上的体温越来越凉,残存的一丝意识也在逐渐涣散。
赵佐桓很快察觉到了她的身躯在渐渐变冷变硬,想来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他心中几近崩溃,哀伤到了极点,将她紧紧裹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暖住她,“胧儿,你身上好冷,朕给你暖暖。朕不该这么粗暴,不该弄疼你,你在生朕的气对不对?”
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冰冷和死亡的气息。
“胧儿,不~,你不是胧儿。你是朕的曦儿,你是朕的皇后,是朕的发妻。朕错了,朕好后悔,好后悔,从前朕没有好好待你,如今竟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赵佐桓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说到动情处,竟似个孩子般将头埋在她胸口哽泣。滚烫的泪水一行行滴落在她的肌肤上,只烫到她的心间。
“呵呵呵~,赵佐桓是在哭泣吗?是在忏悔吗?”
“不,不可能,绝不可能!这一定是梦,一定是自己的幻觉,是自己太过渴望得到他的爱,而生出的心魔。即便这不是梦,即便他真的忏悔,可一切都已经无法在重来。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你我之间终究是一场悲!祈求上苍,下一世,再不要与你相遇。”
伊汘胧残存的一点意识,终于彻底涣散。头一偏,绝了气息。
“啊~啊~啊~”赵佐桓悲声痛哭起来。
太晨宫外早已经跪满了前来劝陛下节哀的嫔妃和大臣。
“陛下请节哀,保重龙体要紧,大历朝不能没有陛下啊……”
“不过一个妃子,陛下果真是忘了江山社稷。这悯嫔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妃,为了一个妖妃,陛下要舍了天下苍生了吗?”
“一个明君贤主,又怎会为了个女人乱了方寸。陛下若是贤明,理当即刻弃了妖妃,不受妖妃蛊惑!”
几个言官谏臣,纷纷不满起来。
他们这些臣子是专门负责监督陛下过失,以及揪正陛下过错的人。别人不敢讲的话,他们自然敢畅所欲言。
这两日太后也被气的病倒了,可每日依旧拖着病体前来太晨宫劝解皇帝。
“桓儿,你是要生生气死哀家啊!你忘了昔日,你我母子日子过的是何等艰辛?你的皇位来的何其不易,如今你是全然忘记了你昔日许下的誓言,忘了你的雄心壮志!”
“陛下,即便没有了悯嫔,您还有臣妾们啊!您还有众多的皇子皇女啊,请陛下节哀,让悯嫔入土为安吧!”
众人跪着劝的正欢,殿门“咯吱吱”一阵响动,殿门缓缓打开。
赵佐桓阴沉着脸走了出来,他双眸猩红,眼窝瘀黑,下颌的胡须已经长出半寸有余,面容看起来憔悴又悲唳。
众人见陛下终于出殿了,个个连忙噤了声,伏地参拜,“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尔等为何都跪在太晨宫外?是想来逼宫吗?”赵佐桓的声音嘶哑,听起来有种有气无力的感觉。
可众人听在耳中,却是像听晴天霹雳一般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