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妹妹只管吃,一道也不过百十两银子而已。”
“百十两?那这一桌下来岂不是上千两?”伊汘胧说着,扫了一眼台上,大约有十几位来宾,如此算下来,这顿接风宴还真是豪迈,花费粗算也要两三万两银子。
这话问的?更惹众人鄙夷。哪怕民间的大商贾,吃一顿饭花个百十两,甚至上千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这里可是皇宫,是天子的家,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地方。一顿饭就算花上万两银子,谁又敢说什么?
伊汘胧在众人鄙夷的注视下,缓步走到赵佐桓的跟前,曲膝跪了下来,“陛下,臣妾出身寒微,过惯了清贫日子。如此奢侈盛宴,臣妾受之不安,实在不敢下口。”
宸妃冷叽一笑,道:“呵~,想来悯嫔是在掖庭宫待得久了,身上沾了那群罪奴的卑贱之气,一时转换不过来,也是情有可原。”
“那倒是,掖庭宫那种地方,污浊肮脏,进去走一遭,只怕也要沾上晦气,更何况住了那么久!”
伊汘胧淡淡一抿唇,道:“说到掖庭宫,臣妾还真想说几句。陛下派臣妾去掖庭体验罪奴生活。臣妾体验了两月,深感他们生活的极其艰辛悲苦。陛下赐臣妾‘悯’字作封号,想来,也是希望臣妾常怀怜悯之心。
尤其是臣妾怀了龙胎,越发的悲天悯人,也越发的想为孩子积些功德。臣妾想为掖庭的罪奴求个恩德,将一部分罪孽轻的罪奴放逐出宫。”
众人一听,心中惊诧不已,这个悯嫔没搞错吧?不但不避讳,居然还去为那帮低贱的罪奴求情。这些人毫无半丝利用价值,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她居然去替那些人求情,可真是可笑。
赵佐桓倒仰的眼眸微眯,唇角下意识的勾了勾,“你要为他们求恩典?”
“是,陛下是天子,天下百姓皆是陛下的子民,应一视同仁。陛下向来施仁政,爱戴百姓。这些罪奴有些只是犯了很轻的罪,又或者是被旁人牵连。罚作罪奴后,一世都翻不了身,活的极是凄苦。宫中杂役众多,根本用不了这么多罪奴。陛下何不开个恩德,放逐一部分罪奴出宫,一来可以缩减宫中开支,二来可以让一部分人重获新生。想必人人都会感念陛下的慈悲。”
赵佐桓听了,浓重的眉宇颦了颦,沉吟不语。
“呵,你说的倒是轻巧,倘若这些罪奴出宫,烧杀抢掠,犯上作乱又当如何?”
“陛下,掖庭宫有相当大一部分罪奴,都是些老弱妇孺。想来出宫后,不会这么做到!倘若想留下来的,也可给他们派发银响,让他们有个生存的盼头。”
宸妃冷冷一笑,“哼,你刚刚还说要缩减开支?眼下却为那些罪奴求银响,可真是讽刺啊!”
伊汘胧暗澜亦妖的眸子,闪过一抹波诡,“陛下一向提倡后宫节俭,这一顿晚宴就花了两三万两银子。倘若将这些银子拿去救济灾民,够安置上千灾民重置家园。旱灾过后,部分百姓要闹上一阵饥荒,想想这些,臣妾面对这些穷奢盛宴,无论如何也下不去口,还望陛下赎罪。”
一席话,令淑妃手脚发凉,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个悯嫔‘道行’竟如此深。原想着将她捧杀,为她扣上穷奢极欲的帽子,将她推上风头浪尖上。谁知自己竟是百密一疏,反倒被她先抓住了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