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一点点长大,长到如今模样。从一朵含着露珠的花骨朵,盛开时艳丽到不可方物,到如今泛着糜烂的气息。
虽说是养在她的公寓里,但她从不限制他们的自由。想干什么都行,要是想走的话提前告诉她一声就好。她从不避开他们,身边的男人换了又换,大多数都是别人有求于黑手党送到她面前的,各式各样的都有。大概是见他和景光得了她的青睐,送来的从金发碧眼的小男孩到宽肩窄臀的成熟男性,甚至有几个与他们两个的外貌有几分相像。
她出手大方,脾气也算得上好,在不触及她底线的情况下基本都会满足那些小情人的要求,也没有别的有钱人那些乱七八糟折磨人的爱好。在这种情况下,有几个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其实他何尝不懂,会被送过来的男孩大抵都是生活苦楚,唯一能依仗的只有自己那几分容颜。他们被专人调/教,身体也好,话语也好,利用自己的优势去勾引去服侍,去让目标对象感到欢愉。
这个时候有一个人待他好,锦衣玉食地养着他宠着他捧着他,如何让人不心动。
他站在幕外看得通透,她对所有人都一样,不偏倚谁也不偏爱谁。但有几个人以为自己已经得了她的真爱,想要独占她的有,想要以爱为名掌控她的也有。
那种情况那种关系说爱可能太过可笑,可大抵除了爱也没有别的解释了。他还记得有一个蓝眼睛的小男孩,金发璀璨,长长的睫毛总是一颤一颤的,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精灵。大概也是真的爱上了她,想要让自己成为她的唯一,让她满心满眼只有自己。
因爱生痴,因爱生妒,因爱生恨。
被情感所占据的大脑让这个年岁不大的男孩做出了许多不理智的事情,他闹得太过,她很快就厌烦了。
她不会去束缚别人,也不会让人束缚她。
那个男孩后来怎么样了呢?
他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男孩出现在她的身边。
安室透偏头吻了吻她的鼻尖:“我帮您铺床吧,夜深了,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他轻轻地把对方放在榻榻米上,从橱柜里搬出床铺被褥,整整齐齐地铺在榻榻米上。之后他才走出去再一次将对方抱起来,平放在被褥上,替她掖好被角。
眨了眨眼,他低头朝女人笑道:“我都忘了,需要我帮您暖床吗?”
“这天气暖什么床。”樱庭绘里瞌上了眼睛,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晚安。”
“晚安,绘里小姐。”他低头落下一个柔软的吻。
安室透关上灯,轻声退了出去。
走廊寂静得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路过自动贩卖机时买了两瓶啤酒。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把所有灯光都关在门外。
他盘腿坐在黑暗之中,拉开了易拉罐的拉环。
从17岁到23岁,她身边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他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在她身边呆了这么久,因为他“乖巧懂事知分寸”,她用得舒心。
啤酒本就带着一点麦芽发酵过后的苦涩,但在今夜这份苦涩在舌根上像是无限放大。
“真是糟糕啊,降谷零。”他单手捂着脸苦笑一声。
说来奇怪,他一个公安警察竟然在这个掌控关东的黑手党的年轻干部身边最为放松。
大概是因为当初他刚入组织,各种各样的犯罪行为冲击着他心里的正义感,频繁地在生与死的边界游走令他精疲力尽。在神经紧绷到极点的时候,他来到了她的身边,陪着这个明眸善睐的小姑娘抽烟喝酒通宵打游戏,干尽了一切青春时代会做的荒唐事。
在她面前他可以什么都不用想,虚假的自己也好,真实的自己也好,只需要隐藏自己那一点点小心思。
【他想要她,可他知道他不能要她。】
他是个公安警察,这种想法本就不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