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房间,花浓和崔祖安赶紧将屋子重新布置一番,他们两个都不能久留。
梅素素坐在窗边榻上,好奇看着外面风景,崔祖安收拾好,跑过来打招呼,“梅主子,殿下衣物放在了左边柜子里。这屋子长久没住人了,一股子海水腥味,奴才点了香,要是用完了,还麻烦梅主子续上,香放在了柜子倒数第二个格子里......”
絮絮叨叨个不停。
梅素素勉为其难道:“记下了。”
“哎,那奴才先下去搬两盆子冰过来。”
人一走,花浓才磨磨蹭蹭过来打小报告,“主子,尽是折腾人。”
梅素素白了她一样,但心里却很认同。
好在狗王爷一上来,就直接去了旁边书房,虽然在船上,但这房间却不小,左边是休息处,有桌子和软榻,再往左是里间的床。
右边是书房,用珠帘隔开,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书桌位置的。
花浓和崔祖安忙完就下去了,梅素素一个人坐在榻上玩,看了一会儿外面便觉得没什么意思,走的时候匆忙,好多东西都没来得及带上。
正在这时候,书房里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拿水进来。”
梅素素便下了榻,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和杯子进去。
穿过珠帘,右侧尽头处坐着晋王,男人眉头紧锁,手里拿着几张纸看。
看到她进来也没抬头,书桌旁边是画缸,他伸手将里面插着的字画全都拿了出来,又将那几张纸撕碎放进瓷缸中,然后亲手拿过梅素素端进来的茶壶,将水倒进去,眼睛盯着纸一点点被淹透,直到上面字迹逐渐模糊看不清。
完了,他坐起身子,后背往椅子上一靠,人放松下来,朝梅素素招招手,“过来。”
梅素素放下茶杯,对人妩媚一笑,绕过桌子直接一屁股坐到了他腿上。
娇滴滴、笑盈盈喊了一声,“王爷。”
姬长渊嗯了一声,微敛下眉眼,抬起右手在她后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姿态闲散。
梅素素看他不搭理自己,便扭头看书桌,毛笔和纸都摆的好好的,心下一动。
回头看了男人一眼,男人虽然垂着眉眼,但视线却落在她身上,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试探着伸出手去拿毛笔,见他没有反应,更是胆大几分,脸上笑容加深,扭身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起来。
她先写的是自己名字,写完又在旁边写下晋王两个字,横撇竖捺,没有任何美感,只能辨认出来是什么字。
身后传来一道轻笑。
梅素素偷偷撇了撇嘴,有什么好笑的?她硬笔字写的很不错好吧,懒得搭理他,手上继续写着字,写花浓,写雪芽她们的名字。
最后姬长渊看不下去了,从后面一把握住她的手,教她写了起来,嘴里嫌弃,“竟还有写错的。”
梅素素哼唧两声表示不满,眼睛看着他写出来的字,渐渐服气了,心思一动,忙央求道:“王爷再多写几个好不好,妾身想学。”
姬长渊偏过头看了她一眼,梅素素垂着头没发现,她低眸认真看着桌子上的字,轻轻咬着唇,眼睛微弯,似乎很是欢喜。
目光落在她莹□□嫩的面颊上,一时间竟有些他自己都说不清的动容,他用低沉的声音问:“想学本王的字?”
梅素素想都不想就扭头答道:“想。”
似乎以为他同意了,精致娇艳的脸上露出明媚笑容,看着他,漂亮的桃花眼里发着光,激动道:“王爷的字真好看,妾身好喜欢。”
男人眼睛与她对视,他的眸子偏深,仿佛乌漆漆的一团浓墨,原本平静无波,在她说完这话后却渐渐泛起涟漪,一点点晕染开来,掠过一丝温度。
梅素素还没来得及细看,他便已经垂下眼帘,嘴里又说出不讨喜的话,“这么蠢,真怕辱了本王的字,罢罢罢,以后别出去丢人现眼便是。”
说着,抽出刚才写了大半的纸,从新下笔,但没松开梅素素的手,继续握着。
梅素素差点气笑了,真是没见过这么可恶的人。
她一点都不想学了。
但转念一想,又捏鼻子忍了。
不,她要学,还要好好的学,以后就用他的字写香艳话本子。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晋王待在书房里琢磨试题,梅素素就在乖乖练字,互不打扰。
姬长渊原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没想到竟然出乎他意料的认真,安静趴在桌子上练习,一笔一划,而且进步神速。
其实主要是梅素素以前学过字,初中上过半学期的兴趣班,知道怎么运笔走势,加上高中拿小楷字帖当硬笔书法练,有几分功底在,也不算两眼摸瞎生搬硬套。
尤其是她现在一门心思为以后铺路,哪里敢偷懒,说不定以后在外面混不下去了,给人抄书也是一门进账。
不过这些姬长渊都不知道,他看着梅素素为了学他的字这么刻苦认真,一时间心弦微动。
毕竟相处这么久,他对她什么秉性到底有几分了解,虽然与查到的情况有些出入,下面送上来的折子说她长辈宠爱,性子娇纵天真,惫懒,无一长处,进入沈府后有所收敛,但因沈彦青宠爱的缘故,有一些不知分寸,目光短浅,易受人挑拨。
只不过如今相处起来,他却越来越发现,倒也不尽是如此,虽然有几分娇纵泼辣,但也算得上灵动活泼,不知分寸也谈不上,至少懂得看他脸色,还有一些小聪明,这些小聪明也在他的允许范围之内,并不惹人厌。
目光短浅确实有点,本来前两天特意允许她可以多要点东西,哪知竟然要了五只金镯子,要是传出去他都觉得面上无光,不过想到她那天晚上戴上金镯子嘴硬模样,又觉得有几分可爱。
至于易受人挑拨这点也无伤大雅,毕竟出生小门小户,家里人口关系简单,哪里懂得深宅大院的复杂。
唯一相像的便是惫懒那条了,连请安都是能躲就躲,想当年他和二哥养在前皇后身边,两人三四岁的年纪,便天天寅时出门。
不过这些于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只是个侧妃。
以至于现在姬长渊觉得,沈彦青当初偏爱她几分,也不是难理解,比起那些恪守成规的高门贵女,她虽然出身低微,却有着世间女子少有的娇憨生动。
想到这里,他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有几分意不平,还有几分他不愿承认的酸意,仿佛整个人在醋缸泡了两遍,她那个表叔不该将她送去沈府的。
不过,他全然忘了,哪怕当初来贿赂他,按他的脾气肯定也不会收的,这辈子两人能不能见上一面都难说。
或许他心里知道,只是不愿意承认两人缘分浅薄。
对姬长渊来说,梅素素这辈子只能是他的女人,现在是,以后更是。
梅素素不知道姬长渊的心理历程,她只是突然发现,这狗王爷突然对她好了不少,每天下午都要抽出时间教她写字,嘴上虽然嫌弃不已,但却耐心至极。
眼睛也总是喜欢盯着她看,看得她心里毛毛的,要不是他老是将她抱在腿上坐着,动作亲密暧昧,晚上也要个不停。
她都怀疑这人是不是想趁着这次南下将她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