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橙这话像是一根利刺直直地扎进雷月的心里。
确实,雷家和柏海诸多豪门世家相比,缺少得恰恰就是那股底蕴。
雷家往上三代贫农,也是到了雷霆这代人,赶上柏海经济迅速腾飞的时期。雷霆机遇好,人也聪明,恰恰好站在那个风口上,随着大风也被吹了起来。
在雷月年幼的时期,雷家甚至还没完全发迹。雷霆整天忙得不见人影,只有聂兰心独自带着她窝在破落的从出租屋里生活。
雷月至今还记得那间出租屋的样子。墙皮四处脱落,天花板上有漏水的浸渍,空气中都是下水道里传出来的恶臭,哪怕是关着窗户,也能清晰听到隔壁邻居家的琐碎日常。
后来雷影出生。
雷影出生在一个暴风雨的天气。那晚雷霆依旧不在家,聂兰心突然发作生产,她们母女两只能举着两把旧伞去到外面找车子。雷月清晰记得,暴风雨的柏海老城,地面积起了超过膝盖的污水。
聂兰心挺着肚子,一只手举着伞,一只手牵着她,她们频频回头张望,希望能有一辆车子经过载她们去医院。
那夜雨下得极大,风也大。大风一吹,冰冷的雨水就全扑向她们身上。
雷月在寒风中冷得瑟瑟发抖,眼睛因着雨水的覆盖都没法完全张开。她和聂兰心不知道在这样的街口站了多久,直到真的有车经过,好心人愿意把她们载去医院。
当时刚刚上车,聂兰心就说自己可能要生了。当时司机反复强调,希望聂兰心不要把孩子生在他的车上,因为这代表着会在车上留下污渍和异味。
当时聂兰心怎么说?说希望司机能够体谅一下,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孩子即将出生,那是一个新生命问世的神圣时刻。
“如果这样的话,我在前面路口把你们放下。”
因为司机的这句话,聂兰心死死咬住了嘴唇,直到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聂兰心才满头大汗地从车上下来。
刚刚迈入医院口,雷影就出生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聂兰心在车上的极力隐忍,雷月自出生就带了病根,由此影响了他的一生。
雷影大概两三岁的时候,他们一家从破旧的出租屋搬进了漂亮的别墅。
那日聂兰心突然就跟她说,说她们要搬家。雷月为此认真收拾了自己的课本和玩偶,可聂兰心看了一眼,只说:“人过去就行,这些东西都不要了。”
中间完全没有任何过度,她们直接就从雨天会漏水的出租屋搬进了别墅,并且拥有了一个管家,一个佣人和一个司机。
聂兰心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
随着搬家,雷月也必须转学。
她从家门口菜市场里的破落小学,转入了全柏海数一数二的私立贵族学校。她的同桌突然就从鼻涕糊在嘴唇边的农民工儿子,变成了穿着小洋装的某银行家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