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的夜里,天上一点星光都没有。
大花给关欣喂了吃的,就搬了张板凳,和花母一起坐在了院子里。
花母正在折腾手里的一个破竹筐,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竹篾在破洞处来回传梭着,企图把洞补上。
“都破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补的?”大花的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花母的手上。
一边执拗的补着破竹筐,花母一边回答:“还能再用一阵子,丢了又得花钱买新的。”
和所以的农村妇女一样,花母是个勤劳节俭的人。
看着花母那双布满了小口子和老茧的手,大花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在她很小的时候,父亲因为修理房顶上漏雨的瓦片,从房顶上摔了下来,当场死亡。
那个时候的大花已经有了记忆,她只要轻轻闭眼睛,就能够回想起那个画面。
在门口湿漉漉的地上,昔日熟悉的父亲就那么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
鲜血如同一朵盛开的花一般,源源不断的从他的身体里涌了出来,沾染了衣裳,也沾染了身下的那片黑色的泥土。
和母亲哭着葬下了父亲,大花就一直和母亲两人相依为命。
她成绩不好,又因为童年的经历,所以有些时候会格外的执拗和离经叛道。
所幸在高中的时候,大花遇到了曹家良。
两人是同班同学,曹家良喜欢自己,大花明白,却不说破。
后来高中毕业,她成绩不算好,家里也拿不出钱来上大学。
本来打算就此辍学,去城里随便找份工作,总能养家糊口。
可当时在她就要放弃填志愿的时候,曹家良找了过来,说自己家里愿意出钱让她上大学,但是有一个条件,俩人以后必须结婚。
说句实话,大花并不反感曹家良,而且因为母亲一直从中劝说,总告诉她女孩子还是多读点书好。
稀里糊涂的,大花就答应了曹家的要求。
大学毕业,她理所应当的留在了城里工作,而曹家良也开始创业。
自从他开始创业,就像是两人的噩梦到了一般。
接二连三的失败,原本就不算殷实的曹家就这么被一点点的掏空了,曹家良也跌落到了前所未有的低谷。
就在这个关键点上,大花竟然还意外怀孕了。
轻轻的摩挲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大花的眼泪不觉湿了眼眶:“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她轻声感慨。
正在补破竹筐的花母停了下来,也跟着大花叹了口气。
她这辈子没什么成就,也没什么大心愿,只要自己唯一的女儿能够过的好,死了也能合眼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就连她这么微薄的愿望,都不能实现。
似乎是经历了很长时间的纠结和思考,花母才放下了自己的破竹筐,然后轻轻抓住了大花的手。
“花。”她轻轻叫了一声,“这么多年,你跟着我不容易,都怪妈没有本事,不能让你过的轻松一点。”
眼泪从浑浊的眼睛里流淌出来,润湿了她干涸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