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一根竹签“啪”一声掉在了地上。季允拾起来一看,笑了,“是个上上签呢。”
老仆一愣,焦急道:“杀人是歹人干的事,佛祖只管信徒,他治不了歹人啊。”
季允笑了笑,握着那根上上签,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
转身绕到了佛祖身后,季允在金莲底座下摸准一块青砖用力一摁,那快青砖就陷了进去。
把青砖往里用力一推,青砖就掉进了底座里。
佛祖金身常塑,但是青砖铺就的底座却数十年都无人问津。
推开那快碍事的石头,季允从中抱出一个盒子。
因为长久没有人擦拭,这盒子上早已落了一层书页厚的灰。季允一吹,面前的一片地方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老仆的眼里露出几分迷惑。
“这是?”
季允打开盒子,里面只藏着一卷金丝布帛。
但就算是从布帛上的细致绣花纹路来看,这也绝非凡品。
季允揣上盒子往外走,“是时候去上早朝了。”
宣政殿。
从前井然有序的朝堂上,如今也因为丢了皇帝而变的混乱不堪。
那些自诩名门望族和高门学子的人为了新帝幼帝的事已然分成了两个流派,闹得不可开交。
闹哄哄的群臣站在一起,简直比菜市场砍价的还要激动要命。
要是他们能操着这一个嗓门去菜市场摆摊,必定比一般的小贩都要强。
就在众人闹哄哄的时候,傅见寒扶正头冠,笔挺地走了进来。
他一出现,众人就都安静了。
新旧流派到底谁会获胜,就看今日傅见寒一人的证词而已。
他不管那些乱糟糟地早就忘了站位在哪里的人,目不斜视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
早有等不及的顾府学子上前拉拢,“傅翰林,你称病多日,如今这诏书的真伪,到底是看出来了没有?”
傅见寒瞥了那人一眼,同朝为官,他却对此人一点都不熟悉。
想来是自己调任去苏州以后,顾权恩为了壮大自己的势力拉上来的又一个助力。
傅见寒对此人做了一揖:“还未到上朝定论的时辰,还请你稍安勿躁,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好。都是读书人,就为了一份圣诏,你们连自己的得体都忘了吗?”
被傅见寒批斗了一句的顾府学子脸色一变,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着他。
皇帝都已经跑了,他还在这里遵守朝堂规矩给谁看?装模作样也该有个度吧,一直端着君子的作风他不累吗?
这个人只知道皇上在的时候要装出恭敬的模样,其实心底根本就不曾真正敬重过什么人。天子如是。
但是他并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人,会真正至始至终地贯彻君子之风,譬如傅见寒这种人。
他遵守礼节不是为了取悦别人。
只是因为他本来就是这种贯彻礼法,心有敬畏的人。
但当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时候,那清高就成了一种旁人疏远他的罪。
顾府学子嗤了一声,晃着身体走回了顾权恩身边。
“装什么啊,不就是能多写两个字吗?看份诏书都要这么久,换我说不定也都看出来了呢!”
大家不都是这个朝堂上的工具人吗?
怎么好像他端出这一副样子,就能比别人尊贵很多一样。